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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胎照书养,二胎当猪养,这事放在明玉身上正好相反。

    她刚怀上福临那会儿很忙,忙到连月事推迟都浑然不觉。直到避子汤事件爆发,她被传进宫问话时晕倒,才知道自己早已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怀孕本来是大喜事,她和多尔衮却各怀心思。她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多尔衮知道她确实在喝避子汤,以为她不想给他生孩子。

    所以这件大喜事没有任何庆祝,她自己默默承受着怀孕带来的不适,多尔衮悄然出征,事先一声招呼都没打,她为他准备的行装也没拿。

    朝鲜战事持续了一个多月,多尔衮失联了一个多月,人不回家,新抬的侧福晋倒是先找上门来。

    总之,怀孕前三个月各种烦心事,明玉都没怎么关注过住在肚子里的小家伙。

    后来与多尔衮和解,也算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可那段时间门明玉决定重开互市,大着肚子在书房忙到半夜,挺肚在朝会上舌战群儒。

    但凡福临有一点体弱,恐怕早没了。

    好容易熬到快生产,多尔衮带兵入关,预产期临近忽然传来多尔衮和多铎阵亡,两白旗全军覆没的噩耗。

    明玉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出意外,孩子早产了。

    气血攻心之下,生产的疼痛简直是噩梦,明玉并不想回忆。

    生下福临后没多久,先帝殡天,岳托弄权,明玉不得不带着尚在襁褓的福临跑路。

    跑到皮岛,总算安全了,福临却养成了吐口水的坏毛病,怎么改都改不过来,甚至得了一个喷水龙的外号。

    明玉很是忧心了一段时间门,怕从小养成的坏毛病长大了改不掉,还好多尔衮有办法,也有耐心,陪着小福临一点一点改掉了吐口水的坏习惯。

    可能是朝局稳了事业稳了,也可能是她和多尔衮之间门的感情稳了,怀二胎时,明玉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心情好,胃口好,该吃吃该睡睡,要不是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明玉恐怕都要怀疑太医的诊断了。

    饶是如此,父子俩对她还是小心翼翼的。

    按规矩,皇上年纪小,太后摄政,明玉应该在朝会那日早起陪福临上朝。可多尔衮不让,说福临有他陪就可以了,福临也不让,说他能坐得住,不必明玉陪伴。

    免去了摄政的麻烦,明玉也闲不住,把魏循召来询问出洋的情况。

    为了筹建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工厂和造船厂,魏循终于出仕,卸任慈宁宫大总管,任工部侍郎,从二品,专门负责火器、航海船只等的研发制造。

    与欧洲诸国签订合约之后,魏循不放心,提议出洋考察,看一看欧洲在火器和造船等方面的发展情况,以便判断其出资在天津卫投建的火器和造船厂的技术是不是当时最先进的。

    他怕离得远被人给糊弄了。

    魏循为人精明,不怕吃苦,明玉并不怀疑他的能力,却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此去西洋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见魏循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朝会通过便要启程,明玉有些急“你且等等,我这就派人去给李贞淑送信,她和亨利都在皮岛,你跟着亨利的船队返航,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魏循叫住明玉,扶她重新坐下“你别急,我已经跟亨利那边通过气了,他们会等我一起走。都已经是太后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坐久了,腰有些酸,明玉按了按腰,魏循立刻拿来迎枕给她靠着“盛京那边的生意有吉兰,北京这边有我,出洋前我会安排好一切,互市有李淏,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安心养胎。”

    皇上和摄政王都不敢劳动明玉,他又怎么敢让明玉操心。

    明玉笑着说她没事,魏循并不赞同“女人生孩子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不好生将养如何使得你别总拿生皇上的时候说事,一次顺利,不一定次次顺利,还是小心点好”

    自知说了不吉利的话,魏循呸了三声“我问过太医,生头胎最危险,二胎会容易许多,也不用担心太过。”

    他看着明玉的眼睛“出洋的事不急,等你生完孩子,我再走。”

    明玉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也没催他,而是关心起魏循的日常起居来“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就没想过”

    魏循笑起来,打断明玉的话“我一个人自在惯了,没有这个打算。”

    魏循身份特殊,不想平白耽误女孩子家,明玉能理解。可以魏循的容貌和身价,说不定有人愿意呢。

    之前他在汗王宫也是个香饽饽。

    “一个人无牵无挂确实自在,可你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我才能放心。”之前忙事业,顾不上,如今什么都有了,明玉想让魏循也过得好些。

    至少有人疼有人爱,不必走到哪儿都形单影只。

    魏循蓦然抬眸,对上明玉的眼睛“一个人未必无牵无挂,多一个人也不会过得更好。”

    这辈子有你牵挂,足够了。

    所以多尔衮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魏循说的最后几句话。

    就因为魏循这个特殊的身份,他可以当着他的面扶明玉的手,搂明玉的腰,还能抱她。一直赖在慈宁宫的偏殿不肯走,好几次被他撞见大半夜留在明玉的寝殿吃宵夜。

    要知道明玉当上太后之后,他这个皇父摄政王还住在原来的王府,想留在慈宁宫过夜得提前跟明玉打招呼,看她脸色,被允许才能留宿。

    竟不如魏循住得近便。

    多尔衮最近总是在想,他要怎样做才能名正言顺地住进慈宁宫,永远不被赶走。

    这个办法还没想好,不过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先把魏循请出慈宁宫,给他腾地方的同时让明玉感到寂寞。

    然后他再想办法趁虚而入,得偿所愿。

    多尔衮商量明玉,魏循年纪也不小了,以他的才能理应为国效力,总不能一辈子屈居后宫当个内侍吧。

    明玉心系魏循,见多尔衮肯破例提拔魏循,她当然觉得好。

    于是魏循第一天到工部报到,便被告知,朝廷三品以上大员分配府邸。由于上头提前打过招呼,他的府邸已然划拨下来,今日报到之后便可以搬家了。

    卸任慈宁宫大总管,他确实不能继续住在慈宁宫,索性他东西不多,当日便搬了家。

    魏循从慈宁宫搬出去之后,多尔衮又给明玉出主意,说魏循三十好几了,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又有官职在身,总不能形单影只一辈子。

    还说想在八旗贵女里面挑一个给魏循赐婚。

    赐婚这事明玉觉得不妥,毕竟魏循身份特殊,总要找一个心甘情愿的姑娘,这种事不能强按头。

    虽然不能赐婚,到底把明玉的心思引到那边去了,便有了刚才明玉和魏循这一番对话。

    明玉做生意很精明,多尔衮都自叹弗如,可于情爱一途那是半点不通,不然他的追妻路也不会如此坎坷了。

    什么叫一个人也未必无牵无挂,魏循在牵挂谁,傻子都能看得出,偏偏明玉的脑子转不过来。

    转不过来可太好了,要真给她转过来,他再想做什么反而变得困难。

    魏循这兔崽子,明玉都要给他生二胎了,还贼心不死呢。

    多尔衮没立场吃醋,却有立场把人弄走“黑死病肆虐,洋人那边急用符水,我派人与亨利交涉过,他的船队最迟后日到。等亨利一到,你马上跟着他走。”

    明玉生的是他的孩子,有他陪着足够了,不需要魏循。

    明玉素来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那西洋的百姓也是百姓啊。

    果然明玉跟着劝魏循,劝他不要耽搁,早去早回。

    魏循看了多尔衮一眼,点头应是,起身告辞。

    送走魏循,明玉转身问多尔衮“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福临呢”

    多尔衮扶明玉坐下才道“福临住乾清宫,回去换便服了,我住宫外,没地方换衣服,只得穿着朝服来见你。”

    啧,这幽怨的眼神,这幽怨的语气,好像当初是她不让他当皇帝,是她不让他当太上皇住在宫里,是她非要封他皇父摄政王的。

    不过看在多尔衮肯破格提拔魏循的份儿上,明玉决定勉为其难给他在慈宁宫安排一间门屋子,放些平常换洗的衣裳,省得他穿着厚重的朝服在慈宁宫窝一整天。

    “只给安排一个换衣间门”多尔衮并不满足,“再怎样我也是皇上的生父,为何不能长居慈宁宫与太后作伴”

    二胎就快生了,这时候不守在明玉身边,他不放心。

    守可以让他守,守一整个白天都没问题,可一到晚上,他挨着她的身子容易起反应,起了反应就得去洗冷水澡。

    夏天还可,冬天洗冷水澡,明玉怕他染上风寒。

    “你想住在宫里,便住在宫里。”反正福临还小,东西六宫都没人住,“我瞧着养心殿不错,方便上早朝,离乾清宫和这里都近。”

    明玉亲自给多尔衮倒了茶,推过去“你以后住去养心殿如何”

    明知他想守在她身边,还一杆子把他支到养心殿去,明玉真好狠的心。

    茶推过来,多尔衮也不喝,只冷着脸不说话。

    摄政王冷脸,别说朝臣,连福临都怕。

    明玉却是不怕的,她倾身过去揪他的脸“我知道你想住在慈宁宫,守着我和二宝,可天冷了,你总洗冷水澡我怕你着凉。”

    多尔衮被她揪得脸疼,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身体好,不会着凉的,你就让我住下吧。”

    本来想说大不了他去偏殿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难受他也想日夜守着她,时刻能看到她。

    明玉不是第一次怀孕,孕期也有纾解的方法,可快到预产期了,多尔衮怕累着明玉,也怕闹起来刺激到她,就一直隐忍着。

    可能是肚里的孩子心疼她他阿玛,当晚明玉便发动了,与生福临时一样,比预产期提前了几天。

    有了上次生产的经验,明玉才不要干疼着,疼得受不住就给自己喝有一点空间门灵泉缓解。

    生孩子疼的时候要向下用力,完全感觉不到疼也不行,即便有空间门灵泉明玉也不敢用得太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