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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尔、尼?”

    “车、尔”两字简化的真要命,沈如梓看简体字靠猜。坐琴凳上,翻琴谱说:“弹到849了,599弹过关了?”

    “无聊玩儿的。啊哈……”张桥刚洗漱完,大打哈欠,“奶奶,听我爸说你也会弹琴,来一曲吧,让我欣赏一下十里洋场的靡靡之音。”

    “胡说什么!靡靡之音?”沈如梓揭开琴盖,“我是跟修女学的琴,哪来靡靡之音?”说着,右手手指按下琴键,灵活地跳动。

    老贝的《致爱丽丝》好认,开头几句音符,恐怕是音乐世界里辨识度最高的旋律。张桥站起抱手,边看边听。奶奶的指法也是野路子,看来跟修女学的时间不长。难得只卡壳两次,全曲完整弹出来。

    “大哥,去饮茶了?”

    “嗯,叫小四小五起床,赶紧洗漱。”

    琴声和张桥的鼓掌声吵醒张田,双胞胎睡意朦胧被推进卫生间。三个房间,沈如梓一间、老张夫妻一间、张田和两个弟弟一间,张桥睡客厅。老人习惯早起,六点半就出房间了。张桥想睡懒觉不得,索性怂恿奶奶弹琴叫起。附带的,逃避奶奶追究他会弹钢琴。前世,他曾经练完车尔尼299,已经恢复到849,太难编故事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七点半,张桥弹吉他,教张田和双胞胎唱歌,有意唤醒没动静的父母。吉他是老辈人眼里的流氓乐器,上不得台盘,张桥露一手没关系。奶奶非但不过问,还弹钢琴附和伴奏。

    “一大早乱弹琴,《打倒土豪》瞎改成什么样子?”

    “喂,阿爸,这是儿歌耶!”

    老张昨晚和老婆讲话睡的迟,出门喝斥。双胞胎可怜巴巴分辩,沈如梓反斥道:“唱的好听,你嚷嚷什么?快去洗漱,就等你们了!”

    老张气呼呼钻进卫生间,张桥和弟妹偷笑。

    早餐去喝早茶,然后参观日新月异的特区。八点钟,李师傅准时带另一辆出租车来接。一家人去宾馆捎上沈维德夫妇,前往堔镇最高楼国贸大厦旋转餐厅。为招待奶奶,张桥昨天提前预订座位。

    “桥生,开业那天来去匆忙,带我们参观公司怎么样?”

    茶点没上齐,沈维德向张桥提议,眼睛望的是姑妈。沈如梓喝了两勺子粥,缓缓说:“嗯,我也想去看看。桥生,不影响营业吧?”

    吕冬梅停下吃,紧张地看儿子。老张满不在意,继续消灭面前的虾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理解老娘姑侄俩的心情。若说以前对公司的前景还有所疑虑,经过昨天,他重新信服儿子。没开业招收上百大学生、扩充车间、扩充办公室,显然早在为业绩暴发做准备,他联想起“白吃黑”儿子的算无遗策。

    “奶奶,德叔、小表婶。”张桥嬉皮笑脸,“我为你们每人准备一套工作制服,恭喜三位成为本公司的荣誉员工。”

    “大哥,我也要工作制服、我也要工作制服。”

    “还有我!”

    双胞胎起哄了,张田也眼含期待。张桥一本正经说:“你们不行,法律禁止使用童工,十六岁以后再说。”三个弟妹垂头丧气,他又道:“可以给你们一套,但是要保证回到港九再穿。”

    “我保证!”双胞胎一齐举手,张田也条件反射跟随。

    “阿哥,听讲一套工作服好贵,系冇系?”吕冬梅斤斤计较,没有适应儿子的作风。

    沈维德夫妻投向她鄙夷一瞥,双双拿筷子夹茶点。沈如梓面露戚色,端杯喝茶。张桥挠头,咀嚼叉烧包答不上话。公司服装砸下去十万块,怕讲出来惊吓老娘。他不知道,公司免费提供昂贵的服装,也是沈家兄弟责难他的罪状之一。

    “工作服系劳保,用得几个钱?”

    老张不喜欢抬杠,帮忙打马虎眼,看儿子说:“桥生,过几日,我打算带老何他们几个供货商来公司参观,顺便确定经销商会订单。”

    “好极了!阿爸,听你安排。”张桥为老爹点赞。

    老张不单是表态支持,还提供一条减轻外汇压力的途径。上次的进货量,计划维持两三个月销售。如今,维持月底勉强。而经销商会势在必行,订单至少比平常翻倍。供货商是二道或三道贩子,巴不得你卖的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进货量巨大,付款方式就有了操作空间。比如讲,延迟付款、分期付款或卖完付款。无论如何,外汇压力相应减轻。

    “德叔讲的最多,他讲你的公司挣的少,花的多,天天浪费钱。华叔和华婶也讲好多,他们讲外汇政策,我不懂。好像是怕你换外汇碰上坏人和卧底……”

    张田带双胞胎上卫生间,张桥很自然的跟随照看。待双胞胎进了卫生间,向妹妹打听家庭聚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