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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辰的派去的杀手跟丢了肖扬和白芷,找寻半月无果,担心跟上面交不了差,便仔细找了一妇人孩子和一个高个子男人的尸体充数。

    他们在追杀时候,寻到了不少紫水晶宝石,以此作为证物,伴着尸体一起送回辰京。

    尸体运送到辰京,早已腐烂得面目全非。

    孟裕当着卓家三姐弟和国师开棺,开棺时一股恶臭飘散开来。

    卓翎看着那一大袋子紫水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她双目赤红看着孟裕与太后,“究竟是为什么你们要赶尽杀绝啊!飒兰哥哥已经死了!不过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幼子啊!你们这般惨无人道,如何让天下子民信服!孟裕!你这个亡国之君!比飒兰哥哥是半分也比不上!”

    卓遥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就知道了,他取了孟瑛的命,却没能办到他答应的事。

    长姐兄弟受制于人,他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他这一生尽活在那权势之人给他造就的幻梦里,往昔他的尊贵,不过是镇南王长子的身份带给他的。

    身份财富乃身外之物,而他卓遥本人,护不住至亲至爱,无人追随,他一无所有。

    他是世间无二的败者。

    是无耻的苟活之徒。

    他觉得自己不该活,飒兰哥哥拼死托付给他的人都死了。

    唰地一声,他冲到了孟裕随身侍卫的面前,拔出了刀剑,直直朝孟裕的心脏刺去。

    没有考虑后路,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也要杀了这个恬不知耻的狗皇帝,残害手足兄弟的表兄。

    但孟裕屁股底下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太后党又岂能让他得逞,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高手从四面八方蹿出,万箭齐发。

    卓翎也随着卓遥一起,抢夺了侍卫手中的剑,想与卓遥一同在这无限箭雨中毁灭。

    受制于人,也不是她想要的。他们欠飒兰哥哥一条命。

    “留他性命!”昔日的太后如今成为了太皇太后,她只那么说了一句。

    卓遥身中五箭,未中要害,却是鲜血溅射,淌了一地。

    他手中的剑被人斩断了,他干脆丢了剑,用身躯撞开了挡在孟裕身前的人,直蹿到孟裕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一起死吧!孟裕!”卓遥如野兽一般地怒吼。

    孟裕一张脸被勒得通红,双手紧紧握住卓遥手腕,从喉间艰难发声,“朕……朕也是……你哥哥……为什么……朕……就不可以……”

    卓遥咬牙切齿,一心想与他一起死,“你杀了他的孩子!你杀了他的妻子!你杀了她……白莲花……”

    不过孟裕人多,没等到他真的闭气,卓遥就被拿了。

    卓翎被人抓着头发死死按在铺着绒毯的地上,卓遥都被箭刺成刺猬了,腰杆却依旧挺得直。

    只有卓泓在声嘶力竭地哭泣。

    他一遍一遍磕头,求太后和孟裕原谅他的哥哥姐姐。

    这混乱又悲惨的景象,就像他从小都会做的梦一般,他追着哥哥姐姐的背影,而他的哥哥姐姐眼里却只有那个飒兰哥哥。

    他们就算死,也要追飒兰哥哥而去。

    哥哥姐姐是他在这世间的全部,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被抛弃。

    这一场闹僵最终以他们几人下大狱而终结。

    孟裕还是红了眼,“皇祖母,他们不服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太皇太后一杯茶泼在了孟裕脸上,“瞧你那点出息!一个死人都比不过!别哭丧着脸,你是皇帝!身子坐正了!”

    忽的有人来报,“陛下,魏丞相求见!”

    太皇太后手一挥,“宣。”

    魏良进了大殿,躬身向前,“陛下,听说宁王的遗腹子找到了,臣恭喜陛下!了却一桩心愿!”

    孟裕指了指中央停着的棺材,示意魏良确认一番。

    魏良提着一口气,走到棺材面前仔细查看一番,一看就看出了不对!

    他松了一口气。

    这女子虽然看起来身材与从前的宁王妃差不多,骨架也都差不多大,但却有些许不同。

    他常年作画,他一眼就瞧出了比例不对,头骨与肩膀的比例,白芷的头骨应该还要小些。上身与下肢的比例,手臂与腰身的比例,都与他印象中的白芷不尽相同。

    她不是白芷!

    但魏良却生生为这女人流出了泪,掩面哭泣起来。

    “怎的?魏丞相还心念旧主?”太皇太后很不喜欢这个魏良,她之所以让他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举倒戈大旗,拥护太子即位的人。

    总不能让人见着倒戈了没有好处的情形,只好先留着他。他如今是孟瑛残党中说话最管用的人,拉拢总比树敌划得来!

    “并非心念旧主,只是宁王妃心善,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于心不忍罢了。”魏良解释道。

    太皇太后朝身后公公微微抬手,公公立马端来好几幅画,然后取出一副,在魏良面前缓缓展开。

    “魏丞相看看,画中女子与棺中女子是否为一人啊?”太皇太后露出了虚假的笑容。

    画中女子骑着一匹白马,在牧场中驰骋,蓝天青草衬得她脸清丽素雅,俨然一副不可侵犯的高洁之相。

    画中人正是白芷,或者说,比白芷更多了一丝冰冷的仙气。

    接着另外几幅画也被展开,画得都是白芷。

    魏良见了这幅画,有些愕然,又有些得意,这是他压箱底珍藏的东西,他们竟然去他家里偷,不就为了抓住他的把柄吗?

    “魏丞相真是痴心人啊!宁王就算犯下滔天大罪,他也是皇室之人,宁王妃是他发妻!而你!竟然觊觎皇室之人!该当何罪?”太皇太后猛地一拍桌子。

    魏良赶紧跪下,“太皇太后明察!微臣是万万不敢觊觎宁王妃的!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世间男儿遇上如此女子,不动心的又有几人?但至多也是藏于心中想想罢了,没有敢拿性命前程去搏一段艳情。情之一字虽难得,却不足以与荣华富贵相比!”

    “魏良前半生凄苦,如今到手的前程,那是无比珍惜。男人一生能有的情,那可不止一段啊!如今微臣府中已有妾室三名,各有各的好,都让微臣欢喜不已。”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魏良,酒色之徒一个,却是能臣,她很满意,“魏丞相性情中人,哀家也有一外甥女,及笄之年已过,正属意于你,你可愿成了这门婚事?”

    “太皇太后赐婚,实乃微臣之福气!微臣感激不尽!”

    就这么几句间,一桩婚事便成了,魏良自此被拉上了卓家这条船,丞相之位越坐越稳。

    说到底,是他主动爬上这条船的,画也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毕竟有了把柄,他们才会更加信任他。

    商讨完婚事,太皇太后没有让魏良直接离开,反倒问他,“镇南王的军队还是不肯归降?”

    魏良恭谨回答,“是,他们说必须先找到镇南王卓云君,要不然就只有让卓世子前去接镇南王的位置。”

    孟裕满心焦急,“可是,遥弟他们满心都想杀死我!他们不服我,就算只放遥弟一个人去,那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太皇太后也头痛,“他们三人就算死,也不想归顺朝廷,满心都想为孟瑛报仇,性子之刚烈啊!”

    魏良轻笑,“哪有什么刚烈不刚烈的性子!死是最容易的解脱!他们就是没有真实地痛过,刀没落在他们肉上罢了!等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叫痛,便再也不止刚烈为何物了!”

    “丞相何意?万箭穿心他们都不怕,如何让他们知晓痛楚?”孟裕开口问道。

    “他们之所以一心想报仇,那是因为他们重情重诺,如此重情的人,软肋是何物?世子和郡主为长,他们很疼爱他们这个幼弟,卓泓就是这软肋。”

    “这刀子啊,就得割在这幼弟身上,要用最痛的方式割,他们一定会知道疼!还不能割轻了,若是割轻了,人家以为你惧他,不敢动他!”

    孟裕一心想拿住卓遥的软肋,整个人来了精神,“这刀子,如何割最痛?”

    太皇太后在一旁听着,长长的护甲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哒哒哒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