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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的呼啸声忽然在法加尔·泰罗的耳边响起。

    泰罗凝视着那三个十年前在孤儿院失踪的小孩,不仅耳边响起了风声,眼前竟然飘起了雪。

    回忆是如此鲜明,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拉回了从前。

    不过,每每回忆起十几年前的那一夜,由于某些原因,泰罗神父总觉得那一段经历有些不真实。

    只因那张被月光照亮的,不断变换着五官的焦黄脸庞。

    与其说那是一张脸,在泰罗的眼中,那似乎更像是某种不祥的象征……

    梆!梆!梆!

    敲门声仿佛冤死之人猛敲自己棺材盖,这声音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再次在下城区神父的耳边响起。

    彼时的泰罗神父猛然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他有着一张比现在年轻的脸。

    当夜北风呼啸,被煤油灯照亮的窗外一角,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裹挟着疾飞。

    法加尔·泰罗心中有些烦躁。

    夜晚是属于他的安宁时光,他此刻只想窝在壁炉前看书,睡前喝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不想被人打扰的他刚站起身来,门口处再次传来那种索命一般的敲门声。

    梆梆梆!

    “来了!”神父压抑着嗓音中的不耐烦,走到了门口。

    他拉开了大门,北风和飞雪像是难民一样涌进了他的房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袭来,一双恐惧到失神的眼神抬起。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右手牵着一个被裹得像只企鹅的女孩儿。女孩则牵着同样穿得严实的另一个弟弟。

    “多林斯太太?”泰罗没想到深夜造访的会是她。

    多林斯一家是大约两年前乘船从里昂来到纽兰德尔的,他们一家就住在下城区的东边,由于经常去法加尔·泰罗举行礼拜的教堂,所以神父认识他们。

    “泰罗神父……”多林斯太太用几近哀求的声音唤道。

    神父这时才发现太太身上有些异常。

    她那陈旧的棉袄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抱着婴儿的左边手中,攥着一个造型诡异的木雕。

    那木雕是一个坐着的捂脸男人,浑身长满了眼睛。

    “他来了……他来了!”

    泰罗赶紧将多林斯太太和小孩们请进了房间。

    温暖的室内瞬间融化了太太身上的雪,一股血腥的沤臭铺面而来。

    “太太,您先生呢?谁来了?”

    多林斯太太像是发了疯病一样,抓住了泰罗神父的手臂,如同胡言乱语般地说道:“老人们说,多林斯家的人……得代代侍奉他……

    “我和裘克……我和裘克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躲避这样的宿命才来这里的……

    “我们以为森林里的东西不会坐船,不会来到大洋彼岸!

    “但他还是来了!他来了!”

    “什么东西来了!?”泰罗抓住了歇斯底里的太太的双肩,尝试着向她的体内灌注清明的灵力——可是,这样的努力就像是用自己的去体温去焐热一整个雪夜一样。

    “那个,森林里的东西……”太太的眼神放空,仿佛看见了什么鬼怪似的,嘴唇颤抖,“那个……吹笛子的东西。

    “他杀了裘克……”太太呜咽起来。

    她怀中的婴儿竟然还在睡着。身后的女孩儿和男孩手牵着手,乖巧得像是两片小小的影子。

    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多林斯太太一个激灵站直了,将怀中的婴儿塞到了泰罗神父的怀里。

    接着,她望着手中那诡异的木雕,吞了吞口水,将那木雕放在了婴儿的身上:“神父,没有别的办法了——请你照顾好他们!”

    泰罗满头雾水,太太顿时焦急了起来,反过来抓住了泰罗的手臂:“你能照顾好他们的,对吗?”

    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泰罗说道:“当然了,太太。可是,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

    似乎没听到泰罗的话,太太深深吻了吻他怀中的婴儿。

    然后蹲下身子,抱住了女孩和男孩,在他们的脸颊吻了吻:“格蕾、迈克尔……照顾好弟弟……

    “不要怪爸爸妈妈。”她通红的眼里噙着泪水,“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