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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风刮在脸上的触感太过真实,林穂差点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烧水等你起床,”梁宵笑盈盈地往土灶里塞了把湿柴,于是浓烟愈盛。偏偏他不以为然,只拼命加大火力:“我见山下普通人家的丈夫就是这样对他的妻子,于是学一学。”

    林穂脸色转邴斌冷:“我们已经毫无关系。”

    “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梁宵满脸认真地说着,见她咬牙切齿,眸中也掠过恼意,他补充道:“当然你若不喜欢,就当我在向你赎罪。我欠你太多,本就该做牛做马地伺候你……来,热水好了,你去梳洗,我马上准备早膳。”

    林穂冷冷地看着他:“梁宵,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你若真觉得亏欠我,就尽快回东武去,此生都不要再踏入胡羌族。”

    “你可以继续唤我晏之,这是我的字,”梁宵对她的驱赶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取来个木盆,兑好温水,塞到她手中:“早膳你想吃些什么?我瞧你脸色不好,没有血气,不如煲点粥?我打听过,红枣、黑芝麻、动物内脏等都有补血的效果,都加些进去可好?”

    他的脸皮变厚了!竟开始腆着脸无视自己不想听的言论。林穗端着木盆,有一瞬间想把手中的水浇他脑袋上,可到底是不忍心,看着他笨手笨脚地在锅中放入大米,真的准备开始煮粥,她攥攥手指,转身进入屋内。

    不过,补血粥到底是没喝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又怎么可能会做饭?梁宵足足忙活两个时辰,直到锅底被烧穿,也没能煮出像样的食物来。

    他尴尬地站了会儿,回眸看向石洞,林穗急急躲避,直到四下寂静,才重新探出头去。

    外边已经没有梁宵的身影,只有一行脚印,蜿蜒着向下。

    林穗垂眼,继续去书房里翻阅医书。魂魄附身在他人身上,从而延续性命的事情,并非没有旧例,只是会不会被身体排斥,就完全靠运气。

    唯一能将魂魄镇压在身体里的办法,就是换命蛊。

    只有换命蛊能强行扭转一个人的生死。

    可她怎么能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去夺取他人的寿数?所以她得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能让她活下去办法。

    医书用的是胡羌族的文字,她看得认真,故速度很慢,却忽地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而梁宵的声音紧跟着传过来。

    “岁岁,来用膳了。”

    林穗皱起眉头,出来一看,见梁宵衣着单薄,手中捧着个粉彩梅花食盒,正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他的氅衣及外裳都裹在食盒上,显然是怕里边的食物冷却,但他自己已冻得嘴唇发紫……若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林穗怕自己心软,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痛苦的往事。

    他曾在新婚夜让她献舞,冤枉她给林婉音下毒,污蔑她跟乌木骨有染,还两次在她落入冰冷的湖水中时,转身而去……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一点儿食物就能抵消的吗?

    再者,她已经在他面前死过一次,难道要再次死在他眼前?若是还是被他舍弃,她得多可悲?

    想着,林穗抿着唇走上前,在梁宵期待的眼神中,把食盒挥落在地。“梁宵,能请你从我眼前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