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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陆机等人随着水玲珑一路走来,终于远远地瞧见了这九曲山庄。只见那边灯火点点,零星地布在四处楼阁之中,隐约地显出了山庄轮廓。九曲山庄仿佛本就该是这山中一部分似的,安静地融在夜幕之下。

    约莫又过了一刻,水玲珑领众人便到了山庄大门。她在门口向一些弟子嘱咐了几句,似乎又问了些什么。便朝身后众人道:“你们随我进来吧。”陆机一路走来内心忐忑,又心怀巨大希望,现今他第一个跟在水玲珑身后,进到了大殿之中。此刻他小声问道:“不知长公主在哪里?”

水玲珑淡淡回道:“师父此刻该在病木林,你们在大殿中稍候片刻,我去报与师父。”说完便独自穿过这大殿,留下了身边的剑侍与陆机一行人在这里。

   不时便有仆人奉了茶,祖金抿了几口,便合上了双眼,似乎是小憩了。吕撼山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将木白尸首安置在身边,抿了茶便不做言语。

倒是李通似是颇为放松,他一路观察陆机过来,此刻更是想与其再搭些话儿。他抿了口茶润了嗓子,朝陆机低低说道:“兄弟,待会可否帮我引荐引荐?”陆机此刻正好坐在李通身旁,见他又来搭话,想了半天回道:“我也没见过人家,我这种小人物,说话有什么分量...”李通又叽里呱啦地换着茬儿探听,使得陆机一时半会儿应接不暇。这会儿祖金睁了眼睛,朝李通道:“你且到外面去罢,我们有些事儿不方便说与外人听...”李通欲要留下,还未开口,便见有剑侍过来说道:“请这位公子到客房暂作歇息......”他只得不情愿地随这剑侍出到大殿外去了...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水玲珑便随在一雍容女子身后,缓缓地出到大殿之中来了。这女子约莫五十上下,眉目口鼻皆为精致,饶是脸上已显了些许风霜岁月的痕迹,也掩盖不住美艳绝伦之姿。祖金与吕撼山见着此妇人,赶忙从座上站起,恭敬地行礼道:“巫神教祖金(吕撼山)见过渭阳夫人...”水琳琅慢慢地到了殿中上首,安坐下来,来回看了几眼,开口问道:“那日病木林的东西突然反复异常,我与珑儿过去探查,见它竟自己裂了道间隙出来,我便投了神念过去瞧个究竟...后面的事情你们都晓得了吧?”水琳琅看向祖金,接着问道:“你细细说来我听,如若隐瞒,你便不用回去了......”

   祖金心内慌乱起来,上前回道:“教主传讯,说此时与幽王干系重大,我等才知晓一些,后面赶了过去,按教主吩咐行事。”说完他抬头瞧见水琳琅目光,心下又是一紧,咬着唇接着说道:“此时与您也干系重大。”

水琳琅听祖金说到幽王便已是心内一沉,此刻更是双肩微微颤抖,只见她将身子微微前倾,言语中似乎有些许着急地问道:“哦?又与我有何干系?”水玲珑一直在师父身边,她见状内心诧异,此刻赶忙端了茶递到水琳琅跟前,细细说道:“师父,喝口茶吧...”水琳琅随手接过茶抿了口,便放在一边,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些许失态,就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接着悠悠说道:“那负心郎儿既不来我九曲山庄找我,他的事儿,与我何干?”

祖金左右思量了一番,终于狠下心来,一指木白尸首,颤抖着声音说道:“这...这可能是念水少主...”

   话音未落,只见水琳琅腾地起身,快步朝木白尸首而去,慌乱中碰翻了茶盏竟也不顾。水琳琅见状便在后面紧紧随着,两人前后到了木白尸首跟前。水琳琅此刻细细端详了木白周身上下,见他头发散乱,面容枯槁,衣着却也还算齐整,内心暗暗想到此人面容确实有几分与幽王年少时相似。

想到此处,她内心不由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逢着了找寻多年的独子,悲的是到头来见着的是具尸首...她又细细端详一番,见着了木白脖子上那道恐怖的伤痕,不由怒从中来,厉声问道:“这是哪个贼子干的?”一时间水琳琅怒意正盛,杀心四起,瞬间浑身便散发出阵阵恐怖剑意。

   众人一时承受不住这凌厉剑意,皆伏在了地上。过了好一阵子,祖金挣扎地抬起头说到:“是中书监魏寻下的手,属下探查了几日,也不知是谁的指示,有何目的。”水琳琅沉默了一阵,手上现出了那九曲母剑,抬手便划破自己指尖,挤出了些许精血,随即抬手一挥将其送入木白眉心,紧接着便紧紧地闭上双眼。祖金见她以精血为媒介,神念投入木白尸首之中,心中晓得水琳琅是在做最后的确认,便示意殿中众人莫要出声。

   只过了一刻钟不到,便见水琳琅已是泪流满面。她猛地睁开双眼,哀嚎道:“陈歆,我要你整个中书监都与我儿做陪葬!”她蓦地整个人瘫坐在地,将木白整个搂在怀中,呜咽着喃喃自语:“是娘对不住你...”水玲珑在一旁见状忙伏下身来,眼中也噙着些许泪光,低低喊道:“师父...”

   祖金见吕撼山已是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便叹了口气,又小心说道:“夫人,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话说一半,他便见眼前白光一闪,随即整个人便倒飞出去,最终砸在了殿内大柱下。水琳琅似乎还不解气,她抬右手朝祖金一点,便见两三道剑气刷刷地迅速在祖金身上又钻出几个血洞来,最后她见祖金已是奄奄一息了,便又回过身去,将整个脸颊贴在木白脸上,泣声说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糟?念儿...念儿...”

   陆机见状赶忙过去将祖金扶好坐于柱子下,这会他看祖金现在已是气若游丝,口中还不忘念道:“病木林...病木林...”当下陆机内心一顿争斗,终于定下心来,起身朝水琳琅道:“长公主,祖先生说将公子尸首带到病木林里去...兴许能将公子活过来...”

水琳琅听言便转头看他,问道:“你喊我长公主?你并非巫神教的人?”陆机内心惊恐,哆嗦地答道:“不是...不是...我是公子收在身边的书童...原本想将公子好好埋了,祖先生说他兴许能活,我便一路跟了过来......”

   水琳琅听他这么一说,心内一振,急切问道:“用何法子?”陆机答道:“祖先生大概也不知道,只说他们教主吩咐的...”水琳琅听言,内心稍定,心想祖安当年也是差点儿就成了幽王徒弟,这人应该可信,便起身说道:“你既然是我儿的人,便带上他,随我来吧。珑儿,我们去病木林。”随即她走到吕撼山跟前,见吕撼山犹自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便道:“巫神教的人留在这儿,等我回来。若敢私自离去,便等他日我亲找祖安要人。”说完她见吕撼山喏喏地应了,便又道:“莫跪了,去给祖金渡点灵能,好生看着,别到时候真死了。”

   陆机这时背着木白尸首,随着水琳琅两人从后门出了九曲庄,往山中深处而去。三人一行,水玲珑挑了个灯笼,一边扶着水琳琅走在前头,陆机则是背着木白紧紧在后头跟着。

“你何时跟在我儿身边的?”水琳琅淡淡问道。

“呃...算来快一个月了...”

“他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做些什么,又喜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