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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夷山乃南平境内一叠嶂之大山,加之落雨剑盛名远扬,山上的九曲山庄和神剑宗,剑冢俱被世人列为天下剑道圣地。只是这九曲山庄似乎颇为隐世,所收门人不多,饶是如此也压不住天下剑修的热情向往。他们往往将错落在武夷山脚的那几处闻溪亭挤得水泄不通,又或时常在各亭子周遭翘首期盼,指望着那山上有人沿溪漂流而下,好撞些机缘从而被领到那山庄里去。

  一个时辰不到,陆机三人便到了这武夷山脚处。吕撼山望着这里不少人儿,张大嘴巴自语道:“他娘的,怎地这么多人?”

原本就聚在此处的一小撮人便围了上来,祖金微微一看,心中便暗道:“此处竟有如此多的剑修!”他见众人前来搭话,便颇有不悦地颔了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便默默站定,不再言语。众人上前定睛一看陆机身上背着尸首,便也生出几分警惕,有几人更是退了几步。

  此时一长衫青年拱手便开口与祖金搭话:“我瞧着先生几位不似剑修,何故来此地?”他心想这几位看着不似剑修,难道是山庄的客人,若是能套个近乎将我带上去,此行便赚了大发。想到此处,便不等祖金答话,又道:“在下汝阳城李家小子,家里世代修剑,家父现任汝南太守职,予小子名唤李通,寓意剑心通明...不知前辈与这九曲山庄是否有旧,可否带小子一并上山?吾李家上下自感激不尽...”

吕撼山闻言便抢道:“你家大人是汝南郡守?那好,我问你,可曾认识扬州顾家人?”那李通闻言皱眉,心想这人好生莽撞,又不便发作,于是耐着性子答道:“在下此番来此撞撞机缘,想着进到山庄里去学剑。如若不能,待到开春我便沿着建阳一路上到京都去,我携着州郡中正评状,届时需得到京都国子监去定品,方能取些功名好叫家中父亲满意。家父教我届时先到大理寺见过正卿顾长松大人,他会荐我,想必顾家该是与家父有旧。”

吕撼山听他如此说,便抬头看了祖金,两者目光碰撞了一番,祖金便道:“如何上到山庄去?”

李通便拱手答道:“前日里山上忽然剑意大发,我等剑修皆受益匪浅。我寻思着莫不是要开山门了?这几日便在这苦苦守候,却也没得半点消息。闻溪亭内倒是有个山庄弟子,只是不甚搭理人。”

吕撼山拍手道:“走,你与我们一同去闻溪亭。”随后他便一马当先,在人群里分出一条道儿来,接着四人便朝闻溪亭去了。

   闻溪亭中现坐有一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着白衫,背长剑,那剑在鞘中,却也散发出一股凌冽通澈之意。他周身围着不少人,企图讨好地与其搭话,各俱声言地一顿嘈杂。这长剑男子憋皱眉头丝毫不予理会,直至远远见着吕撼山他们从人堆里挤出一条道儿过来了,便眉间一舒,从怀中掏了柄约莫一指长的袖珍玉剑,继而朝它低声说道:“来了,有三四个人。”

   陆机随几人挤到这亭中,抬头望见了亭外那溪水曲曲折折地从山上蜿蜒下来,犹如那天神执笔在这卷山图中挥毫而下,游出了一道神韵来,他不由心生赞叹道:“唔...好厉害!”

吕撼山朝他抬脚就是一下,笑骂道:“你那狗肚子里就没些更好的词儿了么?”

长剑男子见状微微一笑,似乎颇为自豪,伸手朝外一指,淡淡说道:“等。”

众剑修闻言皆内心欣喜,顿时便议论起来。祖金此刻也不搭话,他见陆机与吕撼山两人还在四处张望,便又叹了口气,默默站定到一旁等候。

  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眼见天色都将暗了。此刻山风渐渐刮了起来,带出了些许细雨,众人终于听得溪上似乎有水声传来,接着他们便远远地望见几艘舟舫轮廓顺溪而下。

枫叶荻花秋瑟瑟,忽闻水上琵琶声,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移船相近邀相见,相逢何必曾相识。

   此刻剑修皆沉醉其中,也不知是听痴了那曲儿,还是看痴了那弥漫剑意。那守在闻溪亭的长剑男子率先醒过神来,自言自语道:“剑意凝音于琵琶...这曲儿里透着落雨剑法轻,柔,急,骤四种剑意,环转间又自然惬意。想来多日不见,大师姐不仅将骤雨剑势通透了,竟还触到了问雨剑势的要领,师弟实乃万般佩服...”想到此处,他环视周遭,见祖金领着吕憾山,陆机上舫边去了,便朝李通问道:“这位道友,你可是和他们一起的?”

  李通此刻正在感悟当中,闻言蓦地一惊,忙声回道:“是的是的,多谢提醒,在下这便也去...”言毕匆匆做了礼,一阵小跑往祖金追了过去。

  舟舫缓缓地靠向了岸边,其上站着几个佩剑女子,为首之人怀抱一琵琶,想来必是方才坐弹之人。陆机定睛看去,见得这女子长发披肩,全身黄衣,头发上束了条银带,星辉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陆机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的呆了。这时那舫又荡近了些,只见这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这会李通率先追了过来,其后又有些回过神来的剑修也陆续从闻溪亭追来,他们见着了这黄衣女子,俱也看得神魂颠倒。

眼见着舟上之人要上岸来了,祖金一瞧陆机已然看那黄衣女子入了神,便朝吕撼山歪头示意,吕撼山便会意上前踢了陆机一脚,说道:“少主尸首由我来背,你将那九曲子剑先还回去”。

“你们都从何而来,来此又有何事?”黄衣女子轻轻莺语,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