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你发烧了?”

    “恩。”

    “多少度?”

    “不高。”

    “你过来,”

    她听话的走过来,我摸摸的她的额头,

    “这么烫,至少9度,去医院输液吧,好的快。”

    “不用,挺挺就过去了,感冒不治也会好,就7天。”

    “别废话,这么烧下去,你就不一定是感冒了。”

    “我一感冒就这样,没事。”

    我有点火气,“你家人呢?”

    “我家没别人,就我一个。”

    她看见我狐疑的眼神,补充一句,

    “我爸爸妈妈都去世了。”

    果然如此,我决定了。

    “去医院,我带你去。”

    那天晚上我拉着她去医院看急诊,才发现去医院没有熟人照顾真是很痛苦的事,可能我倒霉,赶的巧。挂号的男士俨然我非礼过他母亲,对我怒目而视。急诊的白衣天使板着脸,好象我刚抄他家回来,药房的态度也不好,多问一句,她十分不耐烦,

    “更年期提前了?您也就三张多一点啊。”

    临走我给了她一句,估计她要为此仰倒。楼上楼下折腾好几次,才把一切搞定,挂号、看病、领药、输液。靠,还三甲医院,护士输液时一针下去直冒血,还直嚷嚷,

    “别动,别动,你动我根本看不清血管。”

    陈沫根本就没动,咬着牙不说话,我看着她的样子,

    “你不至于吧,和刘胡兰似的,这是输液,又不是上铡刀。”

    我是第一次陪家人外的人看病,我是说看病不是检查,我领人去检查是常有的事,但是不需要我事毕亲躬。

    输完液送她回家都快10点了,我想起一件事,

    “你吃晚饭了吗?”

    她真老实,“我刚做好,您就来了。”

    进厨房,一碗面条在那,早凉透了。冰箱接近于空,有几个西红柿,一颗白菜。连女孩子爱喝的酸奶都没有,也没有鸡蛋和其它蔬菜,甚至没有剩菜。我意识到她的生活艰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想想,

    “你休息吧,你得连续输液,我去买点吃的。”

    “不用,我把面条用微波炉加热吃就行。”

    突然觉得和她沟通真费劲,大大不如在公司顺畅。直接下楼,附近超市都关了,但是有肯德基,麦当劳,吉野家,还开店的我就进去,买一些打包带走,又去附近的好邻居扫了一些酸奶、面包、熟食、水饺之类的东西回她那。

    这不是我的强项,但是碰上了,还是应该帮一把。她看着我把东西塞进冰箱里,

    “冰箱没插电。”

    她小声嘀咕,

    “这钱你也省?”

    我一边找电源一边问她,她不说话。

    “鼠总,上班我会把钱给您。”

    她嗫嚅着,

    “你好好休息,好好工作就行,钱就不必还了,当这个月额外奖金,就是少点。”

    我嘱咐她几句回家。一路挺高兴,打开车载CD,听听音乐,助人为乐这事我好久不干了。

    陈沫两天后就重新上班了,

    “你好了吗?这么快就上班?”

    ,

    “我很少输液,好了。”

    她脸色趋于正常,的确不象个病人。青春啊,是好东西。我看着她,

    “我那天拉你去医院你还死活不去,就差绑你去了,真是,还是得听大人的话不是?”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说话。

    不一会在MSN上她打过来一个笑脸,还有一句话,

    “真的谢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回一个同样的微笑,

    “别客气,为女士效劳我很高兴。”

    仅此而已。

    不过,那天上班我情绪很饱满。

    日子一天天流逝,她有时加班赶上我也加班,又顺路送她回家几次。到家发个短信,我就走人。不过有一次她就要下车我叫住她,很认真的问她,

    “陈沫,你怎么那末白啊,你是少数民族还是血色素低贫血啊?去医院查过没有?”

    “我生下来就白,我妈妈说当初以为我会变成一个黑孩子。”

    “估计你祖上有白鞑靼血统,要不不能这样。”

    “白鞑靼?”

    她好象一无所知,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汉人的血统是很复杂的,融合了多民族,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低下头,

    “高中历史课学过鞑靼,可是没听说白鞑靼。”

    “呵,还四中毕业的呢。”

    我嘲笑她。

    她很认真,

    “白鞑靼是蒙古族的一支吗?那也不应该融合在汉族里面啊?您确信他们是白种人吗?”

    我扫她一眼,把我撞南墙上了,真不幽默。

    “我是鼠沫若,我说融合就融合了,不知道历史是小姑娘,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

    她开心的笑起来,

    “您真霸道,这您也说了算?”

    “我霸道?”

    我反问她,

    “我哪霸道?员工对我有这共识?”

    “别,别这样,鼠总。”

    她推我,

    “我要回家了。”

    她惊慌失措,

    “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陈沫。”

    “你不缺女人的。”

    “你这是什么话?”

    我有点怒,

    “你们都去夜总会的,我知道,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她低声抗议。

    “我们是谁?你是那种人?”

    我恨起来,

    她下车跑进楼道。

    我有点后悔,干嘛呢?情不自禁?靠。

    第二天再见面我们都有点尴尬,我在msn上说,

    “不好意思,昨晚我有点失礼。”

    “没事。”

    她的回答很简单。这事就过去了,一切照旧。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算大事吗?当然不算。

    转眼就是4月份了,清明节一早陪妈妈爸爸去给姥爷扫墓。到公司都中午了,陈沫不在,请假了。特殊的一天,可以理解,何况父母双亡。

    快下班了,给她打个电话,

    “你在那?陈沫,我想请你吃饭。”

    “我在家,不用了,谢谢您,我不习惯在外面吃饭。”

    她挂断电话,很匆忙。我把车开到她家楼下,上二楼,好半天,她在里面问是谁,门开了,她俨然哭过,眼睛肿着。

    “您怎么来了?”

    她好象没有请我进入的意思,就站在门口。

    不客气的闪开她进屋,

    “你收拾一下,我请你去吃饭。”

    “我吃过了。”

    “我没吃。”

    我坐在沙发上,“我今天心情不好,算你陪我。”

    她冲进一间卧室,我推开门,太出乎我意外了,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盘点心一盘水果,墙上挂着两幅黑白照片,桌子上还有两个罐子,我反应过来,那是骨灰盒。

    怎么会这样?她缩在面对桌子的一把椅子上捂着脸哭。我有点蒙,没见过家里放着两个骨灰盒的。

    我走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来,

    “没事,没事,你别哭,有什么事你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夜晚,她告诉了我她的家事。

    她家是很普通的北京人家,父母是初中同学都是返城知青,父亲考取了北外英语系,母亲在一个小工厂上班。父亲毕业后分到一个部委,去世前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处级干部,薪水不高。一天下班的路上骑车被汽车撞了,生命噶然截止,她们母女赶到医院,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时她大二19岁。

    母亲下乡的时候得了严重的风湿病,很早办的病退,退的早工资低不说,后来那个小工厂还黄了。父亲去世没多久,母亲得了尿毒症,为了给母亲做透析,父亲的赔偿金很快花的差不多了,她坚持要给母亲做肾移植,能借钱的亲友她借遍了。大三的时候去夜总会坐台,好不容易凑够钱也找到**。手术后母亲出现排异反映,大学毕业前一个月还是离开了她。

    她说,“我现在还欠着亲戚家10多万块钱,没钱给父母买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