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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丝毫的月光。树叶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夜里极为地响亮,道不尽的凄凉之意。

    偌大的天牢阴森森地矗立在黑夜之中,便连门旁挂着的两盏灯笼都时明时灭,泛着幽暗的光芒,冷清的夜里,更是寒意渗人。

    容华站在门口处,墨黑的眼眸在夜里显得越发的漆黑。他只是站着,却没有踏进天牢半步,丝丝凉风掠过他的耳际,撩起他墨黑的长发。

    眼眸盯着门口,没有动作,他感觉他的脚似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步也无法上前。他一直安稳的心,微微颤抖。

    前不久他们才把酒言欢,冰释前嫌,不过转眼之间,他便将她打入天牢,残忍地将一条条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她的身上。

    促成这一切的,是她亡国公主的身份。只要一天背负着这个身份,他就无法完全信任于她,他们之间就会永远存在一道鸿沟,无法跨越。

    他记得那一夜,她喝醉了,俏丽的脸上蔓延着粉红流光,看起来那么好看,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他从来没有发现,她可以如此好看,好看到,那一夜,他的眼里只有她。

    他记得把她抱在怀中的感觉,她很轻,轻得让他的心感到心疼,可抱着她在怀中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满足,让他流连。

    他记得她拽着他的衣袖,不肯让他走。他恍惚看到,以前那个夏初汐的身影,她调皮,任性,有点刁蛮。他猛然醒悟,像从一杯醇美却掺杂着至毒的美酒中醒过来,毫不留情地抽出被她拽在手中的衣袖,扬长而去。

    她是个危险的女子,以前是,现在亦然。

    以前的她像是纯净的清水,干净透彻,让人一眼便可以看到她的心里。她将喜怒表现在脸上,别人不用猜测,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思。

    现在的她却像是一杯佳酿,她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完好地掩藏起来,别人看不见,也猜不透。可这样,却更加让人觉得好奇,想要一探她的心思。

    她犹如蒙着面纱的女子,隐隐若现,却教人看不清晰,直撩拨得人心痒难耐,想要一探究竟。

    夏初汐说得对,这世上若是有人最清醒,那必是容华无疑。他将世间的一切看得清晰,进退有度,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他,却将心练得收放自如。

    其实,若是真的这般收放自如,他就不会这样出现在天牢的门口,也不会再门口这般犹豫不决,只为进不进去而烦恼。

    最终,他还是眼眸黯了一瞬,转身离去。清风扬起他蓝色的长衫,似一场徐徐而来的浪花。

    他前脚一走,楚欣怡后脚便出现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容华远去的背影,眸色微深,提裙与侍女踏入了牢房。

    牢房内的夏初汐虽是极累,却是无法入眠。白日里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掠过,她总觉得,她算差了什么事情。可想到头痛,也想不出来。

    楚欣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说不吃惊是假的。当她看到她轻移莲步,袅袅生姿地朝她走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拥有这样的气质。

    清冷而高傲,淡漠而从容,平静而优雅,她仅是薄施粉黛,却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夏初汐有时会想,这样的女子,怕是几个男子也比不上的。

    她站在她的面前,隔着牢房与她相望,夏初汐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欲问明来意,她却是先开了口。

    薄唇轻抿,淡笑道,“夏初汐,本宫当真小瞧了你。”

    话语中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隐约着透露出一抹赞赏。若说夏初汐对她的来意感到不解,听着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是何意?初汐不明。”她看着轻抿薄唇的她,问道。

    楚欣怡意味不明地注视着她,片刻移开了目光,凤眼一挑,若无其事道,“没什么事,你不用知道。”

    夏初汐原本就觉得头晕,现在更是晕了。有时候她觉得跟楚欣怡说话容易,只需一点就通。可也有像现在的时候,任她再三思量,也无法明白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聪明女人的心更是深海里的针,即便能猜得到头,也未必猜得到结尾,楚欣怡就是这样的人。

    “好吧,不玩你了,说正事,如今,你打算如何?”楚欣怡凝眸看她,嘴里说着正事,眼底却是狐狸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