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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清风荡涤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亭梁上悬挂着的精美宫灯随着风摇摇晃晃,暖黄色的烛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一抹柔和的色彩。

    银色面具在夜里闪着月华般的光亮,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眸更是比月光还要柔上几分。他性感的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阿初,可还记得我?”

    黎洛说着这话的时候,手中的扇子悠然地置于身前,腰间的羊脂白玉晶莹透亮,看不出半分的着急。

    夏初汐收回方才悲伤的神色,将头一撇,轻哼一声,“谁会不认识你啊,岚国的国师!”这话说得带着浓重的硝烟味,惹得黎洛勾唇一笑。

    “阿初,看着我。”他的声线带着一抹蛊惑的味道,柔柔地像拂过平静的湖水一般。夏初汐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转回头来。

    她看着他的手触上银色的面具,缓缓地拿了下来。在这个寂静的月光中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那张她熟悉至极的脸。

    明净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上帝最完美的雕刻。他似水的瞳眸中荡漾着一波秋水,印着柔和的月光越发地显得妖魅。

    或许不该说是妖魅,只是这样仙人般的容颜,夏初汐挖空心思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竟像个哑巴一般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分别整整八年有余,当初的乍然一见,便觉得那是个如画中走出的男子一般。可现在看来,那时的与如今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如今的他,绝世二字非他莫属。

    八年时间,世事变幻得多么快呀。她从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孩眨眼间变成了宣国倾国倾城的公主,再陡然一变成为祁国皇帝的阶下囚。而他,变成岚国满负盛誉的御用国师,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即便是再次相见,也不会是现在的这般场景,更不会是今夜那让她蒙羞的年宴。她是个女子,可她的自尊心不低于男人,她不愿别人看到她被人侮辱的样子,何况那人还是他。

    她抬起眸看他,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只是在烛光之下依旧显得苍白,她低唤,“阿洛。”这个名字,无论多久没唤过,她仍旧觉得熟悉,就像看到他的人一样。

    时光冲淡了所有的东西,改变了许多又失去了许多。可再次看到他时,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陌生,即便中间相隔了八年时光。

    黎洛温柔的眼眸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强颜欢笑让他疼惜。手习惯性地抚上了她的秀发,好听的嗓音里溢满心疼和无奈,“还是跟以前一般倔强,痛极了也勉强自己笑着。”

    其实他想说,阿初,在我面前,你可以不要那么倔强,痛就说出来,我陪着你。可他想想,他有何立场说这样的话呢?

    当初他一声不吭地走了,什么讯息也没有给她留下。这个傻姑娘一定执着地在那个林子里等了很久,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挂着微笑,眸中却盛满哀伤的样子。

    她是个如此固执的姑娘,固执得让人心疼。

    “阿洛,我很好。”夏初汐扬着眼眸看他,嘴角的笑意没有消退,却更是深了。双眸在撞上他心疼的眼眸时却微低了眼,不再看他。

    黎洛的手近乎颤抖地抚上她脸上的疤痕,那粗糙的感觉像针一般刺进他的心里。这些年来,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他一直不知道她原是宣国公主,那被世人传播得天花乱坠的女子。他们说起她的美貌时,个个赞不绝口,都说那是他们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可他却笑着摇摇头,那女子再美,怎有他的阿初美丽?

    却原来,她们本就是同一人。可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宣国已是灭了,彼时的她成了万千人口中嗤之以鼻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知道阿初绝不是这般的人,她天真浪漫,单纯善良。他听着四面八方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她的消息,他想,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可他不在她的身边。

    “阿初,痛么?”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手指疼惜地抚着她的脸颊。她一定很疼,可她却不会说,这个傻丫头只会自己忍着受着。

    他的话语才落,夏初汐便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湖边树上掉落一片娇嫩的树叶,飘悠地落在了湖面上,荡开一层层细小的涟漪。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特有的香味,像梅花般清冷好闻的味道。她的头埋在他的怀里,轻柔的发丝绕过他还顿在空中的手指,他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般充实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般。他收回僵着的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背,他知道,她没有哭,因她说过,她哭不出来。

    夏初汐确实没有哭,她只是突然觉得好冷,她只是突然好想有个怀抱,她只是被他的心疼感染,心里越发地柔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