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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乐慈忧心忡忡地侧过身子,她想明日一定要去告诉爹爹——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路下来,舟车劳顿,谢乐慈渐渐地有了困意,但却陷入了一场噩梦。

    梦里依旧是巍峨的宫殿,白玉铺成的瓷砖像清澈的湖水,清晰地倒映出人的影子。

    谢乐慈只能看见少年的背影,他穿着厚重的朝服,身躯凛凛。

    这和她记忆中的少年有些不一样。

    台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的嘴唇轻轻地嗫嚅了两下,云淡风轻地整理着鬓发。

    谢乐慈下意识地把手握成拳,这里坐着的,可能是冯太后。

    少年突然跪在瓷砖上,他的双手垂落着,脊背却仍然笔直。

    “咣当——”一把匕首扔在少年的面前,只见他低头捡起匕首,太后欣慰地笑了笑。

    殿内的笑声听起来惊悚又瘆人,地面瞬间流出很多血。

    谢乐慈咬紧牙关,她很想将讨人厌、惹人恨的太后推倒,带着少年逃出殿外。

    然而,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眼前不停地转换着画面。

    少年正如传言所说,暴戾恣睢,肆意地在宫中提剑杀人,在战场上纵横,成堆的白骨埋在泥里。

    对于谢乐慈来说,这是很漫长的一夜。

    ……

    谢乐慈回到北漠的前一天,是慈宁宫乱成一锅粥的日子。

    当日的金陵飘起了雪花,雪粒洒在琉璃瓦顶上,不多时,便成了一层层的乳白色绒毯。

    慈宁宫内,地龙烧得极旺,魏全冒着热汗,双手插袖,他候在冯容的身旁,偷偷地瞄着摄政王。

    冯容的腿上放着汤婆子,手里拿了一本经书,蓦然笑道:“今儿个摄政王来得不巧,你是知道的,哀家一向惧寒怕冷,尤其是下雪天,身体特别乏累。”

    魏全接话道:“娘娘,奴才扶您去榻上躺着吧,这天寒地冻的,久坐伤身。”

    说来也奇怪,自从摄政王从青州回来,每天都来慈宁宫拜见太后。

    有时太后甚至还让他上殿外候着,他不知道摄政王究竟跟太后说了什么,竟能让太后连佛堂都不去了、药膳也不喝了。

    这些天,太后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

    “且慢。”

    周怀川身穿黑色狐裘,面容冷峻,慢条斯理地说道:“太后恐怕没有时间歇息了。”

    冯容搭着魏全的手,笑吟吟地起身,她捻着佛珠,问道:“摄政王这是在要挟本宫?”

    “不敢。”周怀川勾唇笑道,“本王仁至义尽,今日好心提醒太后,既然太后不领情,本王也问心无愧了。”

    话音落地,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侍女的头顶还落着未融化的雪粒,慌慌张张地奔向殿内。

    “噗通——”她猛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启、启禀、太后娘娘,陛、陛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