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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从他解了蛊毒以后,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天真且单纯,似乎事事都有自己的见解。

    谢乐慈的眸光一暗,即便尧儿现在偶尔会依赖她,但说得更多的却是‘要保护阿姐’。

    阿耶忙手忙脚地照顾她长大,她小时候扎的发髻也是阿耶跟着别的大娘学的,等到她及笄那年,阿耶还说,老子给女儿扎发髻,是天经地义。

    现在除了阿耶,还有尧儿会给她戴发簪。

    阿娘在她八岁那年离开人世,长兄也跟着模糊的记忆消逝,仅有阿耶一人会对她关怀备至,给她父爱。

    思及此,谢乐慈陷入了困惑,她和尧儿虽不是亲姊弟,可若是哪天要跟他分离……

    她定是不舍的。

    但她是北漠人,最终要回北漠生活,要和阿耶解开愁怨。

    “阿姐,我帮你戴好了。”谢思尧的语气有些紧张,“你看一下。”

    谢乐慈靠近铜镜,歪了一下脑袋,那发簪好似是星辰会眨眼,在镜中熠熠生辉。

    “不错不错。”谢乐慈朝着镜子笑吟吟道,“尧儿,可以让我看看别的发簪吗?”

    谢乐慈归根到底是个姑娘家,自然会对首饰感兴趣,北漠的首饰花样没有凉州的多,但她最喜欢的还是长着羊耳朵的瓷娃娃。

    她以前玩的都是用木头制成的,摸起来硬邦邦的。

    “尧儿,木盒下面那一层装的是什么?也是发簪吗?”谢乐慈婆娑着瓷娃娃的耳朵问道。

    “阿姐,这个是发钗,不是发簪。”谢思尧整理着木盒,他停顿了片刻,说道,“适才在为阿姐买首饰的时候,有许多姑娘围着,她们给我讲了哪些是发簪,哪些是发钗,哪些耳铛戴着不伤耳朵。”

    谢乐慈点点头,自顾自地把玩瓷娃娃。

    谢思尧却有一点难过,阿姐好像不在意他是如何知道这么多姑娘家的首饰。

    按理来说,阿姐应该指着他的脑袋,生气地问:“说,你是不是给别的姑娘买过发簪?”

    ……

    翌日辰时,天色微亮,谢思尧的厢房传出一阵哀嚎声——

    “谢兄弟,我怕是不能启程去青州了,昨日吃得腹胀,前前后后去了五次茅房,一宿没睡好。”

    “谢兄弟,帮我熬点汤药喝吧,我还不想让这条小命留在凉州,再不济,死也要死在金陵啊!”

    许言绍吃坏了肚子,瘫软在榻上,面如死灰地抱着靠枕。

    本要启程去青州的计划只能往后推迟,谢思尧按着许言绍说的方子去药铺,待汤药熬好,许言绍稍微的舒服了些许,说不需要谢兄弟照顾了,还劝谢乐慈趁着这次机会再出去逛一逛,等他身体养好就立即启程。

    南街热闹非凡,长长的队伍像一条没有尾巴的爬行动物,缓慢而有序地在街上行走。

    穿着喜服的男人骑着骏马,他身后有十里红妆和一顶系着红丝绸的喜轿,敲锣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跟随的小厮皆是眉开眼笑。

    “咱们凉州总算是有了一件喜事,刚好能冲冲晦气。知道轿子里是谁家的千金吗?那可是原来在朝廷当太傅的孙女,新郎官是咱们凉州首富的嫡子,别看他是商贾出身,说来这首富以前也是参加过科举的。”

    “新郎官英俊,新娘子貌美,又门当户对,这是天赐良缘啊。”

    “看外貌没用,最重要的还是门当户对,其次是品德学识。你忘了郑大人的千金了吗?当年嫁给探花郎的阵势是风风光光的,都说那是一段良缘,可现在呢?探花郎空有学识,品德却败坏,在外面养了多少外室?活生生地把郑大人气得中风了。”

    旁观的百姓站在路两旁,他们难得见一次喜事,各自议论着新郎官娶的是哪家的千金,下的聘礼有多厚重,这桩婚事究竟是不是良缘。

    谢乐慈初次见到娶亲的场面,好奇地观望着,一时忘了要跟谢思尧去书坊。

    “阿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谢思尧同样是第一次在民间观看娶亲,他向来讨厌吵闹的地方,可今日瞧见那新郎官唇角的笑,倒也能理解为何要把娶亲弄得如此热闹了。

    谢乐慈应道:“尧儿,那样便是成亲。”

    谢思尧沉默片刻,凝望着娶亲的队伍,问道:“方才阿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会和谁成亲呢,成亲那日会是晴天还是阴天?他会是哪里的男子呢?”谢乐慈一股脑儿地把心中所想都讲了出来,语气还带有向往的意味。

    这些的前提是,她要和喜欢的男子成亲,而不是与素昧相识的人稀里糊涂的成亲。

    谢思尧的视线收回,抿唇问道:“阿姐,那我呢?”

    他察觉到自己问得不妥,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阿姐想和什么样的男子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