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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忖片刻,谢乐慈懊恼地叹了一声,都怪她心直口快,说漏了嘴。

    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赫连舟轻笑道:“既然谢三公子已经替小祖宗做了周全的计划,那属下可以放心了。”

    “但小祖宗要谨记,路途遥远,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他人,遇事先保护自己。”

    谢乐慈笑着应下:“多谢赫连将军指点。”

    赫连舟从衣袖中掏出一柄短弩,继而转身牵缰绳把骏马牵到谢乐慈的身旁,“属下不能亲自护送小祖宗到大梁,只好送些防身用的东西,乘月跟随属下多年,它性情温驯,是匹敏锐的良马,小祖宗若是有它相伴,也能早些抵达大梁。还有这□□,方便小祖宗临危脱逃。”

    乘月是北漠有名的良驹,赫连舟很是爱惜它,平时不准任何人靠近乘月,生怕哪些不要命的莽汉把乘月偷了去。

    谢乐慈算是与乘月有缘分,说来她的马术还是赫连舟悉心教导的。

    接过□□,她轻轻抚摸着乘月的毛发,“赫连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乘月的。”

    大漠刮起热风,戈壁滩的沙土飞扬,碎石乱滚。

    赫连舟目光深沉地注视谢乐慈骑着乘月往塞外的方向疾驰,远方传来阵阵马蹄,三五个赤着上身的男子缓缓逼近。

    左脸长着一块紫色胎记,下巴胡子黑黝黝的男子先是恭敬地叫了赫连舟一声“将军”,后不解地问道:“您的乘月呢?”

    赫连舟淡然说道:“乘月,跑丢了。”

    “……”男子无言以对,赫连将军的话未免太离谱了些,谁不知道乘月是将军的心头肉,哪能说丢就丢了呢。

    虽然不信将军的话,但众人也没敢多问。

    只听有人哀愁道:“小祖宗八成是离开北漠了,领主也真是的,明知道小祖宗玩些日子就回来了,何必动那么大的怒。”

    “领主是怕小祖宗遇害,之前祖宗因为贪玩闯下了多少的祸?眼下战事四起,大梁跟西域刚打完仗,转眼就要举兵攻打匈奴,咱们领主向来不爱掺和这些糟心事,但北漠紧挨着匈奴,若是匈奴没了,该遭殃的不还是北漠?”

    “那……小祖宗岂不是要有性命之忧!?都怪那大梁的小皇帝,登上皇位还不满足,自傲自负,拿下西域也填不饱他的胃口,竟要用十万兵士吞并匈奴,可惜呐,早年领主带着我和乌统领去锡林郭勒给匈奴的世子过生辰,那儿的景色和美人不输咱们北漠,现在却沦落到如此地步。”

    “行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祖宗,万不能让她遇到危险,大梁兵将猛如虎,你以为匈奴人是善茬吗?现在外边兵荒马乱的,若是小祖宗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这几个男子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该去哪找小祖宗的踪影,他们几乎跑遍了整个北漠,却还是没有半点收获。

    赫连舟望着天上的红日,说道:“去胡杨林,那里是禁地,还没有搜查过。”

    夜幕降临,弯月缓慢地褪去了光泽,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震得在荒山盘旋的一群群赤黑色乌鸦四处飞蹿,并发出令人刺耳的鸣叫。

    忽而有只个头肥大的乌鸦振翅向低空飞行,这乌鸦或许是觉得今晚的猎物铁定唾手可得,兴奋地向同伴叫唤着——

    终于不用吃死人的肉了。

    塞外人烟稀少,野兽盛行,乌鸦常年极难找到可口的食物,每年战乱塞外都会躺满了死尸,是以这里的乌鸦便是吃腐烂的人肉长大,瞧起来要比普通的乌鸦大好几倍。

    被视为猎物的谢乐慈似乎早有准备,她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揪出包袱里放的熟牛肉,朝着乌鸦招了招手,“诺,你最爱吃的牛肉。”

    解决了乌鸦的问题,谢乐慈顺利地离开荒山,看惯了十九年用千颗万颗的沙粒汇聚而成的苍茫大漠,能见到崎岖不平的土路,着实是新鲜。

    灼热的风似乎都夹杂着自由的味道。

    只是……一阵复一阵的抽泣声不停地在谢乐慈的耳边萦绕。

    仔细听,好像是男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