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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城的西边很萧条,安城这几年的发展一直都在把重心往东边偏移,10年年尾的时候国家在发展三角城市群,三角群从中国版图中部一直延伸到南方沿海,安城正好位于三角群的顶点,位置很尴尬,没有太多的发展资源,一直处在吊车尾的尴尬位置。

    安城的西边以前是城市的开发区,但是近几年来经济发展的一直很疲软,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往城东迁移,留在城市西边的基本上都是安城的土著,年轻一点的都跑往省外,稍微上了年纪一点的也在往城中城东发展,住在城西的基本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郑小乔,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住在安城西边的一个叫厚土巷的地方,厚土巷的位置很尴尬,一直往东南走,是整个安城殡葬的地方,常年的烟火和厚重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城西这一亩三分地上面,之前因为是经济开发区的缘故,有很多工厂建在这里,但是因为近几年来政策的不断变化,城西这块变得越来越萧条。

    郑小乔自大学毕业以来,一直过得浑浑噩噩,靠山吃山,郑小乔一家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就经营着一家不大的扎纸银元店,店面很小,坐落在厚土巷巷尾50米的地方,整条巷子只有五六家店铺,无一例外都是住着一些老人,方圆几里如果不是逢年过节,郑小乔是这块最年轻的···

    郑小乔毕业有大半年了,一直都是很懵逼的,实际上当时上的大学并不是什么好大学,只是个三年的大专,在学校里面也没有学到什么东西,倒是游戏打的很溜,但是这对于现在自己的现状并没有什么帮助,

    当时想着上了大学之后不说能找个好工作,最起码能离开这个小巷子,摆脱自己家这间祖传的门面啊,并不是说排斥这一行,自己的老爸这么些年靠着这间门面把自己从高中送上了大学,也无私的养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说自己家业的不是。可是,找女朋友难啊,这些年碰到的女孩也有好几个了,但是一听到自己家是做扎纸银元的生意,分手的理由层出不穷。有说八字不合的,有说身高不合适的,最后谈的一个女孩竟然是因为郑小乔的头发分叉!你这是玩我是吧!头发分叉是个什么理由!鬼才信你啊!

    这几天是农历的三月初,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正月开始到现在,绵绵的细雨一直下个不停,就没看过几天正经的太阳,扎纸店门口的青石板反射着对面门灯的亮光,郑小乔百无聊赖的坐在扎纸店的门口在等生意,自己家的老爷子正襟危坐在店内的柜台里,手上拿着本(少儿折纸三百招),郑小乔无语的拿着个大瓷缸在喝茶,对于自己家老爷子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是十分佩服的,但是你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抱着本花花绿绿的少儿读物是几个意思啊你再不济拿张牛皮纸包起来再看也行啊,你这样让上门的客户怎么想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好吧!

    郑小乔正美滋滋的喝着茶,对门的的门灯也准时的在九点一刻关上了,话说对门这家的老太太一直很奇怪啊,自郑乔小时候记事开始,对门就一直是个老奶奶住在那,不管是苍老的相貌,还是她那佝偻身子,这么多年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过。

    夜色恍如一瞬间像浓墨一样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家的扎纸店涌来,三月的天还是有点湿寒的,郑小乔穿的一件外套,感觉有点冷,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准备回家了。

    “小兄弟,请问你这里是郑家扎纸铺吗?”

    突然的声音吓得郑小乔一激灵,慌忙扭头看去,一米五,看着挺壮实,穿着件短袖花裤衩的中年人,像是三十岁,头发白了一半了,看起来又像四十岁,听声音特么的像是五六十岁。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自己进门之前不是特意往巷口看了眼吗,没有什么人啊,怎么一转头的功夫窜到自己跟前的?是自己太高了看不见吗?可自己才一米七啊!也不是很高!

    来者皆客,开门做生意别人问出店铺名了,也不好意思不搭理,话说,门头上这么大的黑字招牌你看不见啊,特么的有必要大半夜一惊一乍的吗我靠!要不是自己从小做这一行胆子大都要被你吓得跳起来了好吧!

    “是的,这里就是郑家扎纸铺”。郑乔欠了欠身子,身体不自觉的往店里面靠了靠,这家伙有点古怪,屋里有灯,起码有点安全感。

    中年人好像看到了郑乔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笑了笑,也进了铺子。老爷子还在柜台上坐着,手里也还拿着那本《折纸三百招》,见中年人进来了没起身也没说话。就在那静静的看书。郑乔觉得老爷子今天很奇怪啊,到底是哪奇怪也说不出。

    老爷子看着书头也不抬得说道“你们云家要的纸人到时间我自然会送到你们那去,离交接的日期还有十几天,云准,今日就想把东西带走吗?

    原来这个中年人叫云准啊,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郑乔正在一旁瞎琢磨,只听到老爷子说到“小乔,你坐到中堂八仙桌南面的椅子上,我不让你说话,就把嘴老老实实的闭上”。郑乔一脸懵逼的看着老爷子,我什么都没说啊,虽然自己平时话有点多,但是从刚才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有点郁闷,但是郑乔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老爷子的话照做了,老爷子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他说的话郑乔是绝对不敢忤逆的。

    云准看了眼郑乔,没说什么,然后又把目光看向老爷子,开口道“郑家扎纸在安城是几十年的口碑,纸人银元几十年怕是堆成山了,漫漫几十载也积了不少阴德,今日来到铺子里,确实有催工的意思,当日你答应的三尺鬼脸纸人,不能再拖了,三天以后,我就得来拿了。”

    一边的郑乔心里如翻江倒海,无数个卧槽从脑海里飘过,三尺鬼脸纸人?就是家里阁楼上挂着的那两副?郑乔记得从懂事的时候就看到阁楼上这两具纸人了,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这两副纸人真的是太丑了!别的纸人看起来和人是有五分相似的,但是那两副…郑乔心里在想,如果自己是客户的话,实在没有购买的欲望!看着就磕碜!烧纸人是为了给去世的亲人送去奴役使唤的下人的,你送两个这么丑的算怎么一回事?没必要啊!

    老爷子从始至终没有把眼睛从书上挪开,似乎是看的入了神。顿了会说道: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但是你也知道,还有两天就是三月三阴元节,纸人还有最后一步程序没有完成,三天时间确实太仓促了,就算你要提前带走,也要多等几日,最少五天!

    云准好像知道这样的结果,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告了辞,只说道:五日之后,我准时来拿纸人。话没说完,便走出铺子,一头扎进夜色里。

    郑乔心里有点疑惑,绕过八仙桌,手臂轻轻一撑便坐在了柜台上,看着老爷子缓缓说道:老爷子,那个阁楼的纸人到底是个什么名堂,从我记事开始就在了,你把纸人扎的那么丑,挂了有十几二十年了吧,现在才卖出去

    老爷子终于把目光从书本上挪开,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郑乔看着,也不说话,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的叹了口气,合上书本,踱回了里屋,当整个人快要从门框消失的时候说道:明天起来早点,有事情吩咐你!

    郑乔听的云里雾里,实在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不说突然从夜色里窜出的云准,就单单阁楼上的纸人终于要卖出去,就能想的一夜睡不着觉,这么多年都没卖的没人买的东西,突然今天来了个奇怪的人还很急的要买走,好像对对方是个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