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少年时不时打个冷颤,蜷缩在一起的身子,两手环抱着膝盖,越发紧贴着胸膛那二两肉眼可见的胸骨。

    紧紧纠在一起的眉头,在梦中提醒着这具身体,挨过这个正月的夜晚并不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哑哑---哑哑---”凄厉嘶哑的鸟鸣声,猛然在山洞外不远处响起。

    少年在睡梦中也没有丧失警惕,兀的睁开双眼,瞳孔微微收紧,轻轻起身滑到临时睡觉用的石头侧面,半俯下微微颤抖的身子,手中死死握着一截胡乱缠绕着麻布的铁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被乱石略微遮掩的洞口。

    缓慢起伏的胸膛,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都印证着少年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丰富,剧烈跳动的心脏又暴露着,少年并不如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平静。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仿佛能听到隐约的交谈声。

    少年抿紧薄薄的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一夜饥寒,单薄的衣物并不能带给他多少温暖,以至于勉力维持的专注不可避免的有些发散。

    林渡村是方圆五十公里内唯一的一处村庄,地处西南,村里唯一一条土路自西向东横穿村庄,是唯一一条到达镇子里的道路。

    几百户村民世世代代居住在此,背倚羊山,南边是几处百十余米的水坑,据说很久之前是连通着极东城镇护城河的支流,后来水位逐年下降,渐渐干涸。

    再往南是村里依照家里成年汉子所分的农田,每家每户不过两亩田地,加上北面羊山上的野味,足以满足村庄日常的需求,少年的父母就下葬在这里。

    少年名叫徐朗,本是当地平常人家的后辈。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去羊山打猎,不幸被野猪冲撞,胸骨折断。

    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日里只会看些皮外伤,没能救的回来。半年后母亲也积劳成疾,患病去世。

    同样孤身一人的赤脚医生马六叔看他可怜,遂管了他一口饭食。少年人也是懂事,七八岁便帮着村里农户种田除草,下坑捞鱼。

    从小跟着马六叔上山采药,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粗略医治外伤的一些手段。

    本来再过几年,徐朗长大成人,翻新一下家里的宅地,娶妻生子,这辈子也是平平安安。

    想到这,徐朗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昨日傍晚,太阳西落。他还是像往常一般,自己独自去往羊山下,帮年迈的六叔采药。

    因为刚过了新年,家中草药早已不剩多少,他比往日多花费了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傍晚时分背着草篓,哼着莫名的曲调,手里提着一只倒霉的灰毛野兔,心中想着今晚的饭食又多了不少口福。

    还未行至村口,却看到往日清明的天色多了一层浓浓的灰黑色烟雾。不知谁家中起火,徐朗赶忙紧了紧背后的草篓,疯也似的往村中跑。

    此时的村落灰烟伴着火苗,往日热闹的村民,稀稀落落的倒在街头。尽皆双目圆瞪,眼窝深陷,脊骨不规则的扭成麻花状,只剩了一层皮包骨头!双手紧紧抓着头颅,好似生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徐朗不过是个少年,除了小时候还未开智时逝去的双亲,并未见过其他人死去的模样,见状不由得双脚打颤,踉跄后退。感觉从小生活的小镇,阴森的有些可怕!

    停顿半晌,突然打了个激灵。

    “六叔!”

    徐朗扔掉背上的草篓和手中的野兔,顺着街道冲向往日熟悉的那家。不过三两分钟,他喘着粗气,一路上从卖菜的三婶,隔壁家的玩伴身边跑过,他们具都有着一副同样的可怖神情,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村中仿若披上了一层血色毛皮!他望着小巷中近在咫尺的木门,往常未曾仔细观察过的木门早已腐朽出不少道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