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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中唯一被剩下的女子不慌不忙,将屋内四角的火烛吹灭,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在邵潜面前目不斜视地行了个礼,径直走出了回廊。

    “这要派人悄悄跟上去吗?”原先守着寝门的侍卫问道。

    “不用,看来众人口中没心没肺的七殿下也不是全无关心嘛。”

    邵潜握紧了身侧的佩剑,目光落在阮清明的背影上,虽两臂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可右臂明显有些许不便。

    这些含着玉出生的金汤匙步步逼人也就算了,他一介莫名其妙被安插来的无名小辈有什么可傲的。

    不仅仅是其他那些通过考学进宫的太傅对此怨气满腹,队伍里多了这么一号人物实在掉价,连同圣上的股肱之臣也觉得此事颇为不妥,今日后宫能多安排一个太傅,明日就能对朝政指手划脚了。

    原本仅是怀疑,元妃娘娘母家在归顺之时,在圣上的安排下早已全数迁到中州,哪里会突然冒出一个隔了八百辈的亲系,说是用来监视胸无点墨的七殿下读书还有些可信。

    户部尚书既然给了个机会,自己自然要好好抓住,若说中州能在籍贯中开刀的非酒楼莫属了,连夜匆匆安排之后,隔日便风风火火杀到酒楼,却不想扑了个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目标锁定的瘸腿之人居然在这里重新出现了。

    酒楼后院中,邵潜其实早已听到阮清明与魏栖风的对话,字里行间大约也能推测出,他们二人绝对见过文修院的刺客。

    只是个中关系,似乎魏栖风也不太清楚,不过来日方长,何怕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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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着送佛送到西的美好品质,这时候回去,估计要被李府长辈抓住仔细盘问一番,贺明诚决定跟着一同到宫门再折返。

    “说些正经的,邵潜这人我打交道比你多,他野心太大了又不懂得收敛,我不同意他和徽音也不是全无道理。他虽然有点本事,但是不懂得给自己留后路,万事万物只关注眼前,难保后面不出乱子,不信的话打听打听,廷尉司的同僚哪个不对他有怨言?”

    贺明诚说罢朝一旁不吭声的赵凝看了看,魏栖风也像是寻求答案似的转了头,赵凝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不是没办法吗,哪知道他死缠烂打,这事儿还没完没了呢?”

    “小人难缠啊,你可别因为此事同邵潜结下梁子。”

    “检籍一事辎重,后面若是详细彻查,那是拔起萝卜带起泥的事,对于邵潜一个九品芝麻官来说太过于危险,别说官帽了,就是性命恐怕都得搭进去。”

    “你管他干嘛?生死有命,这是自己的抉择。说起来,今日你们怎么在酒楼,是有什么眉目吗?”

    魏栖风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阮清明,身影深深浅浅隐在黑暗中,加快了步子,贺明诚立刻会意,也跟了上来。

    “我本是想来提醒南浔南澄注意些,酒楼你也知道,浑水摸鱼的事情太多了,廷尉司既然能支出这么大力量到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不简单的事情,估摸着是有人拿检籍作了交易。”

    “检籍本就是户部的事儿,下面动静要是这么大,上面怎么会不知道,这不是监守自盗嘛!户部尚书惠大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严气正性一点不输家父。再说了,抚安王黄策是什么人啊,还能放心自己的亲儿子来趟浑水?”

    “要是只做做样子那还好说,怕就怕,要查的人,远比我们能想象的藏得还要深。”

    两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愈发觉得此事邪门到远超自己的掌控,魏栖风本就是闲散混子,除了例常的议事,见父皇的次数恐怕比朝堂上的大臣还要少。

    贺明诚就更不用说了,这些明里暗里的争纷,贺家向来是讳莫如深,若不是涉及大周根土,断然不会主动掺和其中。

    “元妃娘娘得宠,裘将军又战功显赫,你嘛,虽然不学无术,可是多会投胎啊!哪像我,这些事情我就是知道也都不敢沾,徽音向来聪明睿智,我这个当兄长的反而到处惹是生非,面子挂不住呀!”

    魏栖风骨子硬,脾气也硬,想什么便立刻做什么,不稀得再去顾及其他,圣上虽然不太待见他,可是宫中皇子大多年少早夭,剩下的能够好好活着,就算是哪吒闹海也不会受什么严重的处罚。

    可是贺家不同,伴君如伴虎,嘴边不甚漏了什么惹得圣上的话,那便是掉脑袋的大事,贺明诚小打小闹不少,却深谙有些事盘根错节不能深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