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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清明反手要抢回羊骨,却被魏栖风下意识抬起的箭簇划了一条数寸长的口子。

    魏栖风连忙松了手,耍狠犯浑信手拈来,可要是真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却横不下心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常服是一身新,捋了袖子就要擦阮清明胳膊上的血口子。

    “文修院那事儿发生前你害得我破相,挂彩这事儿就算扯平了。”魏栖风半眯着眼,不忍心正眼看那伤口。

    “殿下若是不同臣拉拉扯扯怎么会摔倒?”阮清明避开了对面递来的袖子,顾不得柴火堆上的灰有多厚,只想找个地方坐下卸点力。

    “你又不是聋子,说了半天话没一句回的,不得试探你到底听没听见”魏栖风细细回想了下,自觉占不到理,语气不免沉了下去。

    “给我。”

    阮清明侧身倚着柴火堆,阴着脸解了一根捆柴的绳子,将袖口紧贴着胳膊绕了绕。突然安静下来了反倒十分诡异,柴火堆上依着的仿佛是什么魔煞星,四周堪堪浮着一层黑气。

    魏栖风不争气地被这副样子怔住,对“魔煞星”口里蹦出的两个字也是及时反应:“嗯?什么?”

    话一出口恨不得猛拍自己后脑勺,这算什么有求必应,真是跌面子。

    “羊骨。”

    魏栖风脑袋滴溜转的功夫,“魔煞星”已经将自己的胳膊像个粽子似的包扎好了,听到这话才回想起自己方才神采逼人做了何事,忙提了衣角四下找那羊骨。

    也正因此,搜到此处的廷尉司黑衣人才见到了一番诡异的景象,尊贵的七殿下半撅着屁股不知在地上找什么,阮太傅半扶着胳膊在一旁凝神,霎时间分不清谁受谁的差使。

    说不清是减少了两人的尴尬,还是徒增了一群人的尴尬。

    黑衣人本兢兢业业听着命令要将酒坊搜个遍,却在后院有了个意外发现,幸好有在文修院见过七殿下的,小声嘀咕了“这是七殿下和阮太傅,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少不得一通呵斥擒拿,日后还如何混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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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清明对廷尉司不甚熟知,即便如此也能猜测出半分蹊跷,廷尉司自己都揭不开锅了,哪儿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光凭邵潜一个说不上话的小头头也支不出这么多人。

    酒坊能开在中州数年都红红火火的,凭的不单单是那桌上的一点沽酒生意,无论是见不得光的生意还是清清白白的买卖,踏入了这酒坊的大门,就绝不过问门外的身份,牛马蛇神都能做一份生意。

    按理说掌柜的必定是人精中的人精,可是几乎没人见过这位把算盘打飞了的神仙人物,有人说是相貌奇丑无比的耄耋老翁,有人说是家财万贯的某户人家走税之用,更有夸张的,说是真龙血脉用来私存个库,意图日后招兵买马。

    大周的盐铁酒严苛专卖,可是多少要给下面留些路子,税收的也重,朝廷都不当回事,地方自然就睁一只眼闭眼了。

    甭管这流言传到有多离谱,酒坊无疑是个谁都不愿意碰的烫手山芋,弄不好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无底洞。

    廷尉司能够如此之巧,只过了半日的功夫,就径直摸到了酒坊,很难不怀疑是听到了什么其他消息。

    邵潜多少见过点世面,将前排不敢出声的黑衣人推到一边,清了清嗓子道:“廷尉司做事情糙惯了,不想在这里遇见了殿下和太傅,毛手毛脚的,惊扰了殿下还请恕罪。”

    这话听着像请罪,实际就差把“七殿下言而无信”直截了当说出来了,魏栖风在宫中满口答应,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无事无事,我在宫里闷得慌,让阮太傅陪我出来找口酒喝,既然你们还有要事,那便不耽搁公务了。”

    说罢,魏栖风朝着阮清明使了个眼色,阮清明默不作声将受伤的小臂背到身后,余光还恋恋不舍搜寻了方才的地面,跟上了魏栖风的步子。

    “等等。”

    魏栖风心中大叹不好,莫不是邵潜看到了阮清明的异常,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在不是因为那受伤的胳膊,却也没比追问这伤口好到哪里去。

    “想来殿下和太傅在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可见到可疑之人路过?”

    “可疑之人?可有什么体貌特征?”

    魏栖风转过了身问话,阮清明也自然而然踏出了门外跟在殿下的侧后方。

    毕竟尊崇在上,这话虽是邵潜抛出来的,既然被问了话,邵潜也只好道:“身型较为壮硕,应是多年习武之人,似乎右脚有伤,走路不太灵便。”

    魏栖风虽然一口咬定了没见过什么所谓的可疑之人,可是自己食言在先,众目睽睽之下,场面弄得太难看彼此都下不来台,最终还是被“请”到了酒坊的雅间等候。

    不过多亏名正言顺进了酒坊,此番冒险出宫的正事也一并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