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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杨梦蝉进来,谢钗忙起身接了她一回。

    杨梦蝉往里屋望了一眼,里面有进进出出的身影,这让她想起了自己还在老家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小,突然有一天隔壁爷爷家热闹了起来,人进人出的,只是他们都不苟言笑,行色匆匆,几日后,那爷爷家里挂起了白幡。

    是了,象,这不就出现了么。

    杨梦蝉拍了拍谢钗的手,问了她一句:“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辰时。”谢钗说。

    杨梦蝉没说话,只同谢钗一起坐下了。

    孟姑娘没走,或许她是打算走的,只是又一次看到了杨梦蝉,她才想起来,除了关注老太君的情况,她还有一件事情很在意,那就她有表嫂了。

    孟陵去而复返,谢钗轻轻捏了捏杨梦蝉的袖子,杨梦蝉知道谢钗在暗示自己什么,只是她依然捧着脸坐着,目光在自己的茶杯与桌面之间游离着,一幅对自己眼前的处境无可奈何的样子。

    谢家的亲戚能来的都来了,他们也不过是宽慰了谢夫人几句,并没有人想认识杨梦蝉,也没有亲戚往她和谢钗这边来。

    眼看天色又渐渐黑了,老太君的院子里人也越发的少了。

    杨梦蝉轻声问了谢钗一句:“二叔回去了?”

    谢钗点了点头:“刚走没一会儿,二叔累了这么些天了,走得时候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杨梦蝉起了身,谢钗也忙起身扶起了她,只听她小声道:“我们去里屋寻宛姑姑。”

    孟姑娘虽说没走,但她一直被谢家的亲戚包围着,她倒想同杨梦蝉打个照面,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杨梦蝉是半路冒出来的无名之辈,她孟陵则是颇有才名,她主动去和杨梦蝉搭话,这任谁也是看不明白的,可孟陵又想知道为什么谢老太君最终选择了杨梦蝉。

    里屋,那处被青绿帐子遮掩的角落里,杨梦蝉正拉着宛姑姑说话儿,宛姑姑垂着眸子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把杨梦蝉的话都记下来了。

    夜慢慢深了,谢宅依然没有起灶烟,杨梦蝉也依然在老太君的屋子里坐着,一时,宛姑姑出来看了一眼天色,在瞧见那轮挂在树枝上的弯月时,她又转身进了屋子里。

    徒然的,里屋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儿,接着响起了孟姑姑刺透夜色的声音:“快穿寿衣!”

    外屋里的杨梦蝉和谢钗一下子坐了起来,正靠着椅子打盹儿的素儿也忙站了起来,她起身就要往里面走,谢锦冷着脸拉了她一把:“外人就不要进去了!”

    素儿一怔,只听话地站在了那里。

    “绑鞋的绳子呢!”孟姑姑又叫了一句。

    里屋又忙活了一会儿,猛的,帘帐那边传来了谢夫人的一声长哭。

    杨梦蝉忙跪在了帘帐边上,她这一跪,准备进屋里的晚辈们也先先后后地跪下了。

    孟陵刚刚反应过来,她看着这屋子的人都矮下去了,只有自己还傻傻站着,像极了一支随时都会被风催折的竹竿,接着,她也跪下了。

    谢二叔在家没休息多长时间又匆匆赶来了,孝服是在车上穿好的,等谢二叔和谢铭赶到这里时,宛姑姑和孟姑姑正站在里屋老太君的架子床边抹眼泪。

    谢二叔松了一口气。

    似是他那颗在风浪里被推的起起伏伏的心,终于能沉下来了。

    眼看天气暖和了,谢夫人说停灵三天便可以了。

    谢二爷又忙碌着帮自己的嫂嫂打理行囊和灵车,谢铭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谢家的门口又聚集起了看热闹的老小,厉风子也过来了,他靠在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将双臂抱在胸前,瞄着这边的动静。

    谢铭要上马车,谢二爷瞪了他一眼,谢铭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旁的谢钿又伸手拉了自己哥哥一把。

    马车和灵车慢慢往外走,几个家丁驱散着看热闹的人群,厉风子看着马车出了谢家宅子所在的大街,他挑挑眉毛,躲了。

    斜对角的一个角落上,那个头□□亮的不像话的男人在盯着厉风子,他看到他离开了,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抖抖眉尖,也抽身了。

    马车已经走远了,谢铭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钿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看谢钿,拉着脸小声道:“总要有个男人跟着吧?她们几个妇人怎么好上路?”

    谢钿细声细气地提醒着自己的哥哥:“用不着你操心,孟郊在三天前就负气离家出走了,这个时候估计在城外某处等着她们呢,大哥生前与他最是要好,两个人都是练武的,关系不一般;你一个书呆子,都没入过大哥的眼……”

    谢铭不悦地看看自己的妹妹,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

    天空阴的不像话,杨梦蝉的马车走在前头,她们离城门已经越来越远了。

    “姐姐!姐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