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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州衙正在汉州城内中心,方圆五六里的城池内,自然是以州衙最大。占地十余亩,房百余间,那前任不过使用了十来间房,其余的房舍全数废弃不用。李忱一声令下,光王府中过百号的仆役侍从开始拼命洒扫,一时间灰尘飞扬,直入云宵。

    李忱初时还不以为意,到后来整间房内全是烟尘,他便再也忍耐不住,也顾不上刺史和亲王的身份体统,带着宁知远等人落荒而逃,到这光州城内四处闲逛等候。

    光州小城,尚且不及长安城的二十分之一。城内不但没有什么风景名胜,就是破庙也没有一间。当时的大唐天下,佛教兴盛,天下僧尼数十万,不事生产,坐拥华衣美食,良田美宅,为天下士人所不容。唯有蜀人是五斗米教的起源之处,道教势力极盛,在民间亦有很大的影响力,佛教势力虽然强横,却也一时半会进入不了四川。前任的刺史极恶和尚,酷爱修仙,这城内庙宇是没一间,道观到是竭尽财力,修了两处。

    历史上的大唐皇帝宣宗李忱,极信佛教,与天下知名的僧人来往秘切。未登基继位之前,常入佛寺与僧人交谈。此时的李忱明知士大夫极恶佛教,哪里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与和尚来往。

    李忱带同随从,先往城墙处巡看一番,只觉得城矮墙薄,城门都是破旧不堪,推拉之际吱呀做响,摇摇欲坠。看守城门的,却也不是士兵,乃是城内居民轮流备办兵器装备,轮番戍守。大唐的府兵制度,早就崩坏,在土地兼并极其严重的情形下,原本以富裕自耕农自备兵器,农闲时操练,战时组成军队出征的府兵制度早已消亡。到得此时,不过借由城内稍微富裕些的市民,组成一支保安民团似的军队,做一些盘查一下过往行人,关闭开启城门的小事。

    “殿下,这汉州城池,若是让末将来攻,半个时辰便可以强攻而下。若是以计谋夺取,只需带着末将的手下铁骑,装成行商直冲而入,则城池立时易手。”

    “哪里需要装成行商?以咱们王府过百的精骑,整个光州城内也不过两三百人的小吏、差役、团练,这些人加在一起,不够咱们两个回合冲击的。就是硬攻,也只是瞬息间就可破城。”

    “殿下,适才那录事参军说,整个西川不过三千多兵,依末将看,咱们趁着夜黑入城,起兵纵火,城内必定大乱,兵士败逃。得成都则得西川,到时候派兵据守剑门,然后兼并东川,则殿下霸业必成。”

    几个武将一路跟随,此时李忱身边全是心腹,说话不用避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住向李忱进言,怂恿李忱即刻兼并川西。

    叶知雨见李忱一直皱眉不言,便向几个武将嘿嘿冷笑几声,见各人都一脸怒色,扭头看他,他却故意视若不见,敛了笑容,紧随李忱身后。

    杨明辉忍耐不住,伸脚却绊,叶知雨不曾提防他竟然会直接下脚,一个不小心,身体失去重心,往前一扑,差点儿栽倒在地。

    李忱迅即回转身子,目视杨明辉道:“你大胆!”

    杨明辉初时尚不以为意,待看到李忱脸色铁青,双眼死死盯着自己,他方才明白光王乃是动了真怒。

    自从十来岁时就跟随在光王左右,杨明辉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模样。心中一寒,急忙跪下,向李忱请罪道:“末将狂悖,在殿下面前无人臣礼,请殿下责罚。”

    叶知雨见李忱怒气不减,连忙上前劝道:“殿下不如如此,明辉与臣相处久了,向来不拘小节,今日一时忘形,还请殿下息怒。”

    李忱冷哼一声,向他道:“你道孤是因为这个么,也太小瞧了孤的度量。总之从今日起,玄甲精骑并诸将,都由你来提调。杨明辉等人若是不听你的军令,你可以直接将他们斩了。”

    此语一出,不但叶知雨当场僵住,就是适才被吓的噤若寒蝉的杨明辉都咧开大嘴,向李忱道:“殿下是在说笑吧?”

    “说话?知道适才为什么怪责你?就是因为你们武人太过狂悖,在孤的身旁,你们都敢如此放肆,若是专任一方,带兵出阵,想必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了。不过,这也怪孤调教无方,太骄纵你们,从今日起,凡事你们都要禀报叶知雨之后,方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