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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灯,过了几日,这里没有任何变化,一屋一物的摆置都和走的那天一样。

    “你这几天都没回家么?”琉璃看着去厨房接水打开电热水壶开关的中也。

    啪嗒一声,而后是热水壶烧水时略带嗡嗡的声音。

    中也坐下,一把揽过她,今日的中也身上除了点点硝烟味,还带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琉璃皱了皱眉,轻推他的肩,但中也死赖着,她挪了挪,还是纹丝不动。

    “你受伤了?”

    “没有,是你的那群笨蛋同伙,我可在医务室照看着。”

    琉璃在他看不见的耳旁比了个鬼脸,“谁信。”

    中也笑了一声,像气球被扎破漏了气,“我在等他们给我你的消息。我不便大张旗鼓地找你,只能搜集情报,虽然现在首领和你们社长做了交易,但我没有你的消息。”

    “他们怎么样了?我看新闻说有人被抓了,社长他们,呃……太宰先生和小乱步在哪?与谢野小姐和国木田先生他们……”

    “冷静点。”

    中也突然声音严肃了起来,琉璃立马噤了声。

    中也松开手臂,看着她的脸。

    因风吹而显得有些干涸,发丝也乱了,让他着迷的红唇带着些许褶皱,他抬眼看向她有些迷茫又有些躲闪的目光,叹了一口气,“冷静点,那群笨蛋目前都还很安全。说起来下落不明的也就你一个啊!”

    “我们老大和你们社长做了个交易,总之港口黑手党会帮助你们的,今天先休息吧,我会去处理的。”

    中原中也起了身,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果决,推搡着她让她赶快去洗洗准备睡了。

    里头的洗浴间水声不绝于耳,琉璃坐在梳妆镜前,歪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半干带水的头发柔软而美丽,垂下如璎珞般掩住胜雪的脖颈,聪明的杏仁眼,嘴唇薄薄的,玫瑰含雪,但面前的女人若有所思,露出点点哀愁。

    她早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一方面千丝万缕却在寻着寻着如断了的线头,杂乱无序,另一方面,她在消极回避。

    布琳当日的劝说必然是有内情的,但她如今又渴望从弗拉乌嘴里知道事情的起因,这算什么?

    不忍揭开那赤裸裸残酷的真相,却又不愿离去。

    也许实相是残酷的,实相是难看的,幻相是美好的,沉睡如同麻药,暂时是没有痛苦的,而她只是想沉湎其中。

    中也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了,见她傻愣愣地照着镜子,走到身后。清冽又带着些许馥郁的香波的味道夹杂这未散的温热的水汽包绕了她。

    “想什么呢?”

    “中也”,琉璃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还带着热水淋浴后的热,“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呃我是说,也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那些被我遗忘的事情里我……”

    “别说了。”

    中也从背后抱紧她,蓝眼里的光晦暗不明,像黑夜里偶然被月光略过的宝石,“你就是你,这一点无需质疑,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有的,中也心里想,他循着暗线的信息网找了很久很久,但都莫名其妙地没了踪迹,从此石沉大海。就像是被异空间猛然隔绝开来,零零散散的线头横空斩断,没了主。

    他有时候摸到身上的那把短刀,会拿出来看看。刀身花纹复杂却不那么华丽,刀刃闪着冷冽的银光。如果有一天,她是敌对的那方势力,这把刀……

    他强迫自己打住,不敢往下想,只是一遍遍在心里祈祷着。

    他忽然想起了16岁那年,他被强迫压在残酷的疑问前――你到底是一串冰冷的字符串?还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