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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时光倏忽而过。

    春光晴好,三月初一到了,草长莺飞,丛花飘香。

    莫七七在顾二婶的指点下,前两日按照京城规矩给她哥哥莫启做了满七七的法事,正式将鬓边白花摘下,自然新顾府管家也安排人手帮衬了。

    顾二婶同莫七七说,她可以穿素白之外的衣服了。

    然而莫七七晕乎乎回答,自己在新顾府无事可做的时候,已经将管家要拿去扔掉的库房陈旧布匹要过来,挑剪去抽丝、虫蛀、污损等部分,裁了几件春衫穿上了身。

    顾二婶打眼一看,语重心长告诉莫七七,其他尚可,那件土黄色的最好不要在顾凝熙或陶心荷面前穿出来。

    莫七七追问原因,对比前世记忆,慢慢想起来,陶氏与熙二少爷一同出现的时候,确实总是一袭姜黄衣衫,单独来拜见长辈的时候才穿着不定,符合贵气人家服饰花样纷繁出新的不成文规矩。

    由此,她体会越发到了前世今生,陶氏抑制女子爱美爱俏本性,为了顾凝熙不改衣饰其中深藏的爱意。

    半夜梦中,她好像又听到“系统”的声音。

    莫七七忍不住说梦话埋怨:“破系统,我之前不知事,你总明白来龙去脉吧?你怎么偏偏让熙哥哥能看清我的脸,而不是熙少夫人的?我现在对他们,越发有负疚感了。”

    系统怼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前世含怨而死,执念极深,死前就想要下辈子在他们二人庇护下生活。我作为一个平凡普通的系统,能怎么成全你?他们二人情浓意洽,天作之合,能做文章的,只有顾宁熙脸盲之症了。”

    系统好像憋闷许久,对这个不着调的宿主一口气数落下来:“宿主,看你眉眼机灵,怎么心智犹如懵懂幼童?这几日,前后与两个人说了前世之事了吧?还提及我,你是不是想因泄露天机而被抹杀消失?谨记祸从口出,此生不可再说这些。”

    莫七七在梦中拳打脚踢,被子蹬掉也浑然不觉,只气愤被贬斥成小孩子。她都十八岁了,乡间同龄人不少都做娘了,她才不是闯祸的小娃娃!

    系统继续输出:“赋予了宿主你能被顾凝熙看清楚脸面的特殊之处,然而看看你……真是一言难尽。到底是此世男主,顾凝熙即使新奇迷茫过,还是守住了心志,没有把你当镜子一般收罗到身边,经检测发现他心中依然全是此世女主。我作为无情无感的系统,都有点佩服他了。”

    莫七七八卦之心升起,探听道:“系统系统,你知道吉昌伯爷么?我身边这么多人,好像就他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我才同他说一些的,不是随意找人磕牙。他又是怎么回事?即使我不添乱了,熙哥哥要追回熙少夫人,我看也费事,吉昌伯爷看熙少夫人那眼神,啧啧啧……”

    系统竟然叹气一般,拖长音回应:“他与你有相似之处,前世冤屈死的。你俩还有相同的一个仇人。他前世之憾在于其身隐疾,今生成全他,可惜误打误撞系在了女主身上,后续如何,能否圆满,我都揣测不到。”

    莫七七关心,顾凝熙和陶心荷能不能破镜重圆,自己将来人生会怎样。

    系统一律以天机不可泄露带过,只是对于前者,语气轻快地点评说莫七七是考验是两人情意的淬炼。对于莫七七未来,话音踟蹰了几分。

    二月底,张尚书轻装便服、避人耳目到新顾府去了一趟。

    一见顾凝熙,他大吃一惊。印象里芝兰玉树、潇洒儒雅的青年后生,怎么面容憔悴、身体孱弱成这样?

    顾凝熙气色暂且不说,身子短期内消瘦了三四分,弱不胜衣,坐下来说话一会便要咳嗽几回,偶尔见血,十分可怜。

    张尚书宽慰了顾凝熙好一阵,旧事重提说到自家侄孙女,说一名男子身边没人照料不是长久之计,还提前堵了顾凝熙的说辞,提到陶氏前几日登门,特特声明与顾凝熙不会复合。

    顾凝熙唯苦笑而已。

    之后他将自己呕心沥血、宵衣旰食赶出来的古籍编书郑重呈送给上司的上司——张尚书。

    成书大约两只指节厚,殊为可观,比一般三四十页的线钉本厚重的多,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

    纸张齐整,墨迹犹新,字迹隽秀,排版美观,张尚书粗略一翻,心下先喜欢了三分。

    再浏览其中数页,他深觉口齿噙香、条理分明、发人深省,能从被人研究透熟的三坟五典中翻出新意还不离儒家本心,这份本事放眼朝野,也就屈指可数几人能做到,顾凝熙正是其中佼佼者。

    张尚书将此书收好,留下意味深远的话:“凝熙,不要因为宗族、婚姻变故妄自菲薄。你腹内千书、学识扎实,就是你最大的倚仗。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等圣上传唤吧。眼下一定要将身体调养好。”

    顾凝熙恭敬应是,送走张尚书,回来就支撑不住,一时晕眩,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