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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完液,辛悦说要回家,“这里一股消毒水味,让我老想起公司厕所。”

想想熟悉的环境确实更利于休息,我叮嘱了几句医生要提的注意事项,便搀着她离开了。

刚到家门口,正准备拿出贺涵给的备用钥匙,辛悦一把摁住了我。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你这两天赶项目,没顾上吃饭,低血糖晕倒了。”我拿开她的手,“贺涵骂你连命都不要了,但终归是放心下来,没再回我。估计已经睡了,她这两天缺觉。”

“她是每天都缺觉。”辛悦笑笑,“我也一样。”

屋里没有开灯,贺涵果然已经睡下了;锅里还给热着带回来的小吃。

我这才感觉到饿。

辛悦挑了几样清淡的吃了,回去睡觉;我用剩下的填了肚子,打开电脑,翻看着这两天的消息。

停更这么久,难得还有读者惦记……当然惦记得最厉害的还是编辑,她老人家虽然已经不复曾经一天催十遍那么勇猛,却也坚持着不定时发个消息。从一开始花样繁多的“你看这白皮黑馅的元宵,像不像你要写的稿?”,到如今乏善可陈的每日打卡,“今天易燃更新了吗?——没有。”

往日奉行鸵鸟战术“只要我不回就是没看见”的我,这会突然有些愧疚,挑了几个坚持追更的读者回了一下,又打开跟编辑的对话框。删删写写,最后还是发了出去。

“以前我有一个小甜饼,现在没有了。”

发完觉得好笑,这是什么幼儿园文案,像极了通过哄骗少女来完成kpi的深夜情感博主。

但好像以前都是和小马这么聊天的……互相叫着花园宝宝的代号,表情包里清一色的可爱猫猫图,还有许多心照不宣的幼稚烂梗。

有一次忘了因为什么吵架,我执意要离开,小马拼命地把我收进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努力阻拦着我,最后拿着书包站在我面前,哇哇大哭。

他本来就比我小,哭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个被丢弃的小朋友。我终于还是心软,松了口,准备去给他做饭。

你饿了么?我打开冰箱。

我。他抹抹眼泪,我是美团。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笑着笑着又难受起来,心脏仿佛被没开刃的斧子一下一下锤着,死不了,也躲不掉。

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看了一眼表,快要四点了。今晚过得好像很快,大概是因为今晚确实做了事情……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个烂梗——你见过凌晨四点的xxx吗?见过,一般那会我还没睡。

生离死别。太阳底下无新事。

手机就是在这会响了一下。我有点意外地拿过来。

“听老沈说今晚在医院遇见你了,怎么回事?现在还好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是宋阿姨。

估计沈教授也是这会才回家。

我一般不喜欢跟人客套,尤其是为了维持表面交情和潜在利益的那种。上一份工作,逢年过节需要给客户送礼美其名曰“拜访维护”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虽然挂着职业微笑,但灵魂恨不得在那些时候逃离肉体自立门户;我知道我的目的,客户也知道我的目的,但大家都要假装不知道,一起粉饰太平,为友谊干杯,再在告别之后一股脑吐在路边绿化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