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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寒风冷冽,院子里一片萧瑟,枯黄的几片残叶打着旋从树上落下。

    屋内,透过层层帷幔,隐约看到一点烛光在桌子上忽明忽暗。

    苏慕心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眼角的泪水滑过泪痣滴落在玉枕之上,泛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仿佛要把它捏碎一般,许久之后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精。

    他环顾四周,听着怦怦的心跳,长舒一口气,居然活过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一股酥麻的气息从身下涌上天灵盖,苏慕心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支撑自己坐起来,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真是造化弄人。

    回到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回到三年前被诬陷的时候。

    前世,苏慕心是苏家唯一的嫡子嫡孙,父亲是晖朝清流名士,母亲身份高贵聪慧娴明,自小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他是温文尔雅的有匪君子,性格淡泊与世无争。

    安稳的生活在父母相继离世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逐渐发现,自小生活的侯府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欢乐和谐,祖父母一直貌合神离,庶出的大伯一家早就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甚至自小一起长大的堂妹苏婉儿对还在孝期的苏慕心用药,让他名誉受损,为天下人耻笑。

    就算有太子表哥护着,也不过堪堪保住世子的继承权,那些之前夸赞吹捧他的人一个个对他避如蛇蝎。他也由一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变成了人人喊打不守孝道的yín、乱之徒。

    这一世,一切都还没发生,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摸出枕下的匕首,冰冷的剑锋避开要害划破手臂,疼痛让模糊的意识回笼,苏慕心反手把匕首藏在腰间,踉踉跄跄朝门外走去。

    亥时,院子一片漆黑,奴仆都已入睡,守夜的小厮和门房早已不见踪影。苏慕心冷笑,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多么眼瞎耳聋,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难怪输得那么惨。

    借着微弱的月光,苏慕心捂着胳膊左转右拐,在偏僻的角门处找到一个一米高的小洞,钻了进去。

    苏府坐落在世家聚集的城东,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晖朝有宵禁,金吾卫会在街道上巡逻,不想被抓起来,只能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想办法逃到城外。

    用力抓了一下伤口,刺骨的疼痛让人清醒,苏慕心观察四周的动静,猫着腰踉跄地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是谁?”马蹄声伴随着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来不及跑开,苏慕心借着身旁一棵参天古树的遮掩,躲进树荫里,心中祈祷对方快点离开。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屏住呼吸,牢牢握紧腰间的匕首,寂静中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原来是只迷路的狸奴。”来人拨开树枝,看到一只黄白相间的胖狸奴窝在树杈上。

    “喵,喵。”软糯的声音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走。”

    等金吾卫离开后,苏慕心松了口气,扭头看向身边这个一身黑色长袍,窄袖黑靴的男人,刚刚若不是对方将自己带上古树高处的树缝里,恐怕他早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