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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de50

    快到六月下旬,江城的夏天格外炎热,热浪席卷,烤得柏油路都是虚浮的。

    这些天时晚寻一直在忙报道和纪录片的事情。

    报道经过商讨,台里选了个‘纪念抗战老兵’的主题,需要去采访江城参与过抗战的老兵,来做专题性的纪念报道。

    多亏了爷爷帮忙,时晚寻很快联系到愿意接受采访的抗战老兵。

    期间,她有幸见过了很多抗战英雄。

    年迈的老爷子拄着拐杖,用江城方言说话时底气却十足:“我们那时候就是经常讲,一寸山河一寸血,保家卫国,冲锋陷阵,本来就是无限荣光的事情,现在处于和平年代,我的孩子现在也是军人,但如果祖国有需要,我愿意让他随时当那个打头阵的人。”

    说到牺牲的战友,老爷子控制不住地抹了把眼泪。

    “我那时候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一个,班长、指导员也照顾我,一场仗打完,就变成一个铁盒了。”

    时晚寻将纸巾递过去,心情同样五味杂陈。

    她越来越能理解时振云和裴骁南的选择。

    正如她选择的纪录片主题名字,这条征程注定是要有勇敢者去走的。

    她将报道内容整理好,发布到网上,很快收获了不少好评,在某网站的播放量也直逼百万。

    与此同时,《我们的征程》纪录片还在加班加点的制作。

    第一期上线前,台里也给了不少方案预热,最后是接到了总台的一次专访,说是可以让聊一聊纪录片。

    镜头前,时晚寻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直筒裤,扎了个丸子头,唇红齿白,清新宜人。

    “大家好,我是江城电视台的记者时晚寻,很荣幸能收到这次访谈的机会。”

    她弯了弯唇,大方得体地打了个招呼。

    面对抛出来的问题,她也很真诚地敞开了聊自己提议做这档纪录片的初衷,基本上回答得游刃有余。

    一周后,总台将这段采访发布到年轻人居多的一家视频网站。

    谁都没料到这条采访视频的走红,下面的评论蜂拥而至。

    【老婆,我命运般的老婆!】

    【呜呜呜,我好爱,甜妹永远的神!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老婆是我的,不要抢。】

    【江城电视台还招人吗?我愿意去打杂。】

    【……】

    流量时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时晚寻回绝了一些蹭热度媒体的邀请,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而裴骁南这些天不是忙开会就是案子,偶尔抽出点时间就是开视频通话,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陪着她工作。

    男人穿着身警服坐在办公室内,身姿利落,用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文件时,一派清冷禁欲。

    弄得她时不时就要瞄两眼镜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喝水。

    裴骁南用指节敲击了下桌面,淡声:“喝第几杯了?这么渴?”

    “天气热,容易脱水。”她撒谎都没眨眼。

    他附和了句:“那是得多补补。”

    “……”

    百叶窗外阳光炽盛,时晚寻看了眼日历,明天就到二十二号了。

    两人都忙到不可开交,所以她对今年的生日倒也没有报什么期望。

    左右都是要上班的,喻西宁发出的温泉邀请多半要泡汤。

    下班后,她斟酌了下,跟他发过去一条信息:【还在忙吗?】

    裴骁南没有立刻回复。

    接到举报,鼎盛KTV有人聚众吸毒,江城禁毒大队火速组织人员出警。

    一众人先是将所有出口进行包抄堵人,而后快速搜索可能藏匿吸毒人员的包厢。

    在一个拐角的包厢内,灯红酒绿,一众男女正在狂欢,更不用提眼前的场景几乎是不堪入目。

    年轻的男人躺倒在地,痛苦地发作着毒瘾。

    裴骁南戴上手套,将桌面上的白色粉末收集好装入小袋中封口。

    他将东西递给身边的检查人员:“检查下成分,估计是‘四号’。”

    云洪给一帮人扣上手铐带回派出所,警车鸣笛声响响彻江城上空。

    审讯过程中,惨淡的光线淋下,年轻男人眼底的乌青很重,一看就知道是个瘾君子。

    林维泽抬眼看过去:“姓名?”

    “麻仔。”

    “年龄?”

    “二十三。”

    “……”

    期间,裴骁南沉默地听着审讯室内的动静。

    光影切割,拖曳着他颀长的身影。

    林维泽审讯道:“东西哪儿来的?”

    “朋友给的。”

    抓到重点后,林维泽继续问道:“朋友?什么朋友?说清楚。”

    麻仔摇头晃脑的:“阿sir,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当时磕嗨了,大家你给我我给你,我哪儿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麻仔认为拘留自己几天就能走。

    林维泽厉声:“你老实点。”

    “我去吧。”磁性的嗓音从耳机里传来,裴骁南说,“我亲自问他。”

    麻仔见又换了个人,戏谑一笑:“刚刚的阿sir是不是不行啊?跟他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罗彪你应该认识。”

    裴骁南睨过去,眼神冰冷,唇边却泛着漫不经心的笑,“跟他很熟?”

    麻仔知道罗彪被抓的消息,立刻变了神色,斩钉截铁道:“不认识。”

    “罗彪说他的货给的你,怎么,现在就不认了?”裴骁南直视过去,压迫的气场十足。

    麻仔的神色有几分慌乱:“我没跟罗彪接触过。”

    “是吗?”裴骁南站起身,拿起笔录本,“他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所有的下线,你该不会是想瞒报罪行,罪加一等吧?”

    麻仔最多算个跑货的,没想到被牵扯进了核心的利益集团。

    他连忙为自己开脱,油嘴滑舌道:“我就是给虎哥跑腿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阿sir,您别误会。”

    没记错的话,虎哥正好就是警方手里逃脱的罗彪下线。

    裴骁南慢条斯理地合上钢笔,眼底暗色浓郁:“他还认识什么人?”

    “听说……我只是听说,虎哥跟齐爷很熟,也是从齐爷手里培养出来的,后面就出来自己单干,估计跟齐爷还有联络。”麻仔咂摸了下,“阿sir,我这么配合工作,是不是得减轻点惩罚?”

    裴骁南稍感愣怔,肩膀惯性下沉。

    有多久没听到齐弘生这个名字了?

    从离开西城后,休养的半年时间里,他时不时会想起西城的状况。

    思忖半晌,他勾了下唇,嗓音绷紧到低淡:“送你去戒毒所算不算?”

    “……”

    夜色浓郁,夏日晚风燥热烦闷。

    裴骁南坐上越野,捞了根烟点燃,橙红的光闪烁,青雾袅袅。

    他在车座上掸了掸烟灰,思绪又不由得集中到今晚麻仔说的话上。

    在前些天的抓捕行动中,裴骁南假扮成毒贩身份引蛇出洞,几乎将其他人一网打尽,唯一逃掉的就是虎哥。

    如果虎哥是齐弘生的人,逃脱之后,极有可能去找齐弘生碰面。

    齐弘生手底下人数众多,当时认识‘裴总’这个身份的绝不在少数。

    身份一旦对调,他在明处,敌在暗处。

    万一齐弘生知道了他还没死……

    那截烟灰彻底断了。

    车内重新陷入到黑暗的沉寂。

    裴骁南将手肘压在车窗上,衬衫扣子松动两颗,气质颓郁又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