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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睁开眼睛,却又缓缓闭了起来,就听一阵叹息唤声突然传来:“儿子,都中午了还在睡,成什么样子,快起来跟爹学打铁吧。”

    床上的青年迷迷糊糊地挪了挪身,结果还是没起来,不一会儿又传出了打呼声,观其面貌,赫然便是楚夜,其名亦恰巧正是楚夜!

    青年的父亲年纪已有五旬,街坊们都喊他叫做老楚,他看了眼久久不肯起床的儿子,只得暗暗叹息,自个儿到前头打铁去了。

    楚夜所在的这户人家并不是很大,是一户代代相传的铁匠铺。楚夜是家里的九代单传,母亲早早去世,父亲自小什么都顺着他,导致他任性至极。书没读几年他就懒得去读了,如今都已年近二十,却还整日游手好闲慵懒不堪,打铁的手艺半分都没学!

    家里全靠父亲一人经营着铁匠铺,其手艺相当不错,附近乡邻有需要都会来他这儿照顾他生意,故而生活还算比较富裕。可这整日无心工作的儿子却是他心头的一个结,久久解不开,年纪大了,反而没力气去多管了,也就随他去了。

    每天睡到太阳照屁孩是楚夜的家常便饭,下午喝喝茶纳纳凉是他唯一做的事,按他的话来说,这可是人生爱好!到了晚上,还要父亲把饭送到他面前他才会吃,若不是家里条件有限,他都想雇个下人专门喂他吃,也省得他亲自抬手拿碗筷了。

    这一晚正吃着饭,就听父亲叹息一声道:“儿子啊,你都这岁数了,爹该给你找个媳妇了,也好早日抱孙子,你有没有看中的姑娘?跟爹说说吧。”

    “媳妇?”楚夜有气无力地扒着饭,旋即打了个哈欠道:“媳妇多麻烦,来了肯定要我干这干那,我不要媳妇,要媳妇不如要个佣人,我只要睡睡觉,她就会替我把什么事儿都干好。”

    “你!”老楚气得捂住胸口,旋即急急咳嗽几声,强行压下怒火,暗叹着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就再拖一阵吧,等你再懂事些,爹再去给你找。”

    楚夜暗地里瞥瞥嘴儿,吃完之后就把碗筷随手一扔,独自到屋里去了,他倒是并未睡,不过比起做其他事儿,他觉得躺在床上发呆更舒坦……

    就在他进屋后不久,老楚捂着嘴又是一阵急剧咳嗽,摊开手一看,手心竟然染上了一块血迹……

    ……

    一年之后,老楚再也打不动铁,彻底病倒了。

    铁匠铺无缘无故地关了门,街坊们还以为老楚出门儿去了,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老楚病倒在床的第一天,楚夜也是在床上度过的,他早午晚各在床上大喊一遍“快点开饭!”,见久久没有回应,便又睡了过去,就连自个儿起来做饭都懒得。

    第二天依然如此,老楚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咳嗽十分严重,每咳一声都会吐出一些血,他想起来做饭吃,可却已经没了这个力气。

    第三天,楚夜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仍然只是醒了喊,喊了睡,没有下过床。而父亲,已经陷入了昏迷。

    第四天,楚夜与父亲都明显瘦了一圈,然而老楚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全身生气逐渐流失。

    第五天,楚夜已经连喊的力气都变小了很多,声音已经十分无力,而老楚已经瘦骨如柴,至今未醒。

    第六天,楚夜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微而嘶哑,饥饿让他头脑发生晕眩,若不是年纪尚轻,恐怕早就撑不住了。然而,老楚的屋中,已经相当的安静,老楚的呼吸都已经极度微弱。

    七天,这对父子在各自屋里足足躺了七天。这第七天楚夜终于没有再喊,极度的饥饿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边缘,他再懒也不想让自个儿死,终于挪动身体滚下了床。旋即,他极为费力地爬,双手在前交替,花了足足半天时间才爬到灶房。

    由于多日没人打理,灶房里的食物很少,应该说根本没有能吃的食物,只有几个发霉的馒头。

    在生命危险之下,楚夜顾不得这馒头会不会吃坏肚子,狼吞虎咽地全都吃了下去,旋即原地躺了半晌,终于渐渐恢复了力气!

    “死老头子最近怎么懒成这样!害我饿得都快死了!”楚夜咒骂几声,顿时起身去父亲屋里找父亲理论,然而,他一进屋便看到瘦了几圈的父亲安详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