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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运山庄有个历来已久的规矩,杀了上一任庄主的人,便可以坐上庄主的位置。

    这也是海运山庄最初姓海,后来几番更姓的原因。

    巧的是,过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海运山庄又姓回了海。

    海寂做上庄主的第一件事,把老光棍,那个之前叫海坤的人,她所谓的生父,改回了他原本应该冠的姓。

    主子给的奖赏,当然可以被主子随意收回。

    老光棍珍藏的家谱里,明明白白写着他们这一脉是如何由姓苟变为姓海的。

    现在或许该再添上一笔,他又是如何改回苟姓的。

    海运山庄重新姓海,却和老光棍没什么关联了。

    老光棍没什么遗物,海寂便把他生前最看重的家谱埋进去,立了个实际上也没有衣冠的衣冠冢,不太规则的勉强算是方形的石碑立得有些歪扭,上面除了刻痕深深的两个大字“苟坤”之外,再没有其他字。

    坟挖得不深,或许不久就会被风吹开表层的土,会有野狗跑来将露出一角的破旧家谱拖拽出来,用锋利的牙齿将其撕个稀碎。

    然后,然后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

    她遣散了山庄里所有的奴仆,把卖身契堆成一座小山,其中也有她自己的,通通都一把火烧尽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欢喜得了自由,有人担忧没了生计。

    但他们最后都不得不被熊熊燃烧的大火逼得离开了这座巨大的囚笼。

    雕栏画柱、亭台楼阁,尽数付之一炬。

    旧日的繁华与腌臜,都再也无迹可寻。

    世上再没有海运山庄了。

    海运山庄名下那些零零散散的生意,就都丢给东兰去收拾。

    反正术业有专攻,这不是海寂该操的心。

    蒋虹升明白成王败寇,更何况这是海运山庄多少年的规矩了,他拖着残腿,卷了些细软就离开了。

    蒋青桓却像疯了一样。虽然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小少爷不再是小少爷了。

    他失去了身份带来的光环,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有些账总归是要算的。

    “你不要海运山庄,也不要我,是不是?”蒋青桓踩在一片废墟之上,衣摆上沾了大片大片的黑灰,“你怎么不把我一起烧死呢?你想我死,对吧,你一直想我死,你想我爹死,你想所有踩在你头上的人都去死,是不是?你就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同我欢好的时候也一直想着怎么弄死我是不是?”

    蒋青桓几乎声嘶力竭了,声音都在打颤。海寂站在难得的干净地面上,冷眼看他发癫。

    “你和你爹一样,都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想站起来,却未必就要杀光踩在我身上的人。但我的确想杀你,蒋青桓,因为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