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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常洛刚刚开始自己的皇帝生涯的时候,朱由校也没有闲着,他奏请朱常洛,想将“大明中央日报社”的担子担任了起来。当初老皇帝将这件事情的具体筹备交给了朱常洛,可那会儿朱常洛本就借助东林党掌控着大明的舆论,压根不需要再多一个“日报社”掺和。所以,这两年来所谓的“大明中央日报社”压根没什么起色,甚至连空壳子也没有立起来。

    不过朱由校的奏疏呈递上去很久,也没个音讯,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朱由校寻思着估计是被朱常洛给“留中不发”了。他不相信朱常洛没有看到自己的奏疏,毕竟,登基之后的这些天里,除了昨天朱常洛意外的没上早朝之外,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勤政,从八月初一开始,不过十三四天的功夫,已经增补擢升了一千多名大小官员,这个工作量,实在是当得起“日理万机”这个词。

    既然看到了自己的奏疏,可为什么连个口谕也不下来?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躺在慈宁宫里,朱由校苦恼极了,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起了这种“打哑谜”式的中国政治。

    揣测来揣测去,朱由校忽然灵光一闪,而后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大喊:“失策,失策!”

    大明中央日报社是干什么用的?还不是用来操控舆论,引导舆论的!而朱常洛是靠什么击败郑贵妃跟朱常洵,从而有惊无险的即位的?还不是因为手里有东林党,有士林舆论的支持!否则以朱常洛那个不受待见的模样,早被老皇帝废了十七八回了。

    现在朱由校主动向朱常洛讨要组建“大明中央日报社”的权力,这不就是变相讨要操纵舆论的大权吗?虽然朱由校并没有揽权夺权的意思,但是落在靠着舆论安身立命的朱常洛眼里,却变了味道!

    朱由校叹了口气,暗暗自责道:“还是操之过急啊,到底是自己太心急了。”

    可他又不能不心急,因为他明白,朱常洛已经活不了几天了,而他也即将被东林党裹挟着,推上高高的王座。如今天下大乱将起,辽东“我大清”也日渐强盛,早晚是要跟大明决一死战的啊。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跟性命,朱由校现在是心急如焚,可惜只要朱常洛还在世一天,他就会处处受制。

    正想着,李进忠进来了,并且向朱由校报告了一个要紧的消息——————皇帝又病倒了。

    朱由校眉头一挑,问道:“不是已经让太医开过方子,抓过药了吗?不是说从今早上起,父皇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了吗?怎么又病倒了?真是群庸医!”

    李进忠忙道:“可不是嘛,那帮太医,就会开一些昂贵的大补之物,并无甚稀奇之处。皇上已经下旨申饬了太医院,并且不再信任太医,转而让御药房的崔文升崔公公医治。”

    “崔文升?他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吗?怎么调到御药房去了?”朱由校蹙眉。

    “小爷,您有所不知,这秉笔太监的活儿大都被王安包揽了去,崔公公这个秉笔太监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他主要的职责还是兼管御药房的事宜。”

    “那崔文升会治病吗?”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听乾清宫里的人讲,这会儿崔公公已经给皇上开出药方子了。”

    崔文升的确如李进忠所言,进入乾清宫给皇帝诊治病情。话说这皇帝朱常洛也真是的,头一遭太医们已经委婉的表示过了,要让他节制,不要纵欲过度,要爱惜身子。可是乾清宫里的住着八位体态丰腴的大同婆姨,她们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挑眉,皆是万种风情,这种诱惑朱常洛那里受得了?自然是将太医们的劝谏当做了耳旁风。

    如此,朱常洛白天日理万机,晚上夜御数*女,这即便是顶级壮汉也吃不消啊,不累倒,病倒才怪嘞。

    不过这个崔文升似乎也是个二把刀,装模作样给皇帝号过脉后,竟是开出一道方子,方子上只有一种药————泻药!一个夜晚“辛勤耕耘”,累垮了身体的人,怎么能服泻药呢?所以后来很多史书都十分肯定地得出了结论:这是个“塞外大夫”。

    因为明朝一直以来的敌人就只有蒙古,所

    以“塞外大夫”、“北虏商人”、“塞外匠人”一类的词句,都是表示一种轻蔑与贬损之意。翻译成现代语义“塞外大夫”的意思就是“兽医”。

    天啊,堂堂大明皇帝生了病,竟然让一个兽医来开药方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不过现在也有一种崭新的观点,认为崔文升开泻药是正确的,是真正的对症下药!因为之前的史料中,有这样六个字:是夜,连幸数人。这句话的意思大家应该知道,就不解释了,但大家也应该知道,要办到这件事情,难度是很大的。对光宗这种自幼体弱的药罐子而言,基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但是他完成了。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他找了帮手,而这个帮手,就是药物。是什么药物,大家心里也有数,我就不说了,这类药物在明代宫廷里,从来就是必备药,从明宪宗开始,到天天炼丹的嘉靖,估计都没少用。明光宗初来乍到,用用还算正常。可这位兄弟明显是用多了,加上身体一向不好,这才得了病。在中医理论中,服用了这种药,是属于上火,所以用泻药清火,也还算对症下药。

    既然咱们的崔大夫的诊断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后来朱常洛还是翘辫子了呢?

    应该说,崔文升是懂得医术的,可惜,是半桶水。根据当时史料反映,这位仁兄下药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手一哆嗦,下大了。错误是明显的,后果是严重的,光宗同志服药之后,一晚上拉了几十次,原本身体就差,这下子更没戏了,第二天就卧床不起,算彻底消停了。

    这一次朱常洛同志病的很重,一夜拉稀几十次,整个人都虚脱了,现在他悔恨也来不及了,想要继续按照太医们开的药方,啃啃人参鹿茸啥的补补也不成了,正所谓“虚不受补”,朱常洛先是在短短几夜时间里,流出了常人一两年的流量,而后又服用了过量的泻药,身子骨可谓虚的一塌糊涂。

    朱常洛现在已经虚弱的连睁开眼睛,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冥冥之中,他似乎瞧见了先帝的影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吓得他急忙喊来内阁众臣,御前奏事,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他可不想死啊,刚刚当上皇帝,舒坦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撒手人寰?绝不!

    当方从哲、何宗彦、史继偕、沈飗、刘一燝、韩爌等内阁重臣来到乾清宫后,朱常洛连忙拉扯住方从哲的手,哭泣道:“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方从哲说:“微臣一定想办法,现在皇榜都已经贴出去了,征集天下草医(民间的大夫)来京为陛下问诊。”

    “好好好。”

    朱常洛感动的热泪盈眶。

    而一旁的何宗彦却是开口道:“当务之急自然是为陛下的龙体安危,但也不能忽视导致陛下身体抱恙的罪魁祸首!”

    闻言,朱常洛点了点头,虚弱的开口道:“何先生言之有理,王安,王安!立即着人擒拿崔文升下诏狱!”

    王安闻言也早已经咬牙切齿,他嚷道:“皇爷安心,那个崔文升早被老奴按在阶下,业已着人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