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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尚未全暗的天光,见宋卿月饱满如月的脸颊潮红一片,两弯浓秀的远山眉锁得紧紧,紧闭的长睫时时轻颤。

    他粗砺的手掌抚上她滚烫的脸,轻声:“宋卿月,你要挺住!待到了上京,我给你好日子过!”

    雨丝如帘,自石岩顶端沥沥而下,将石下与外界间隔出两个空间。

    今夜就要野宿荒效,他想生一堆火,将宋卿月湿透的衣裳烤干也不能。

    这场大雨淋湿了所有,虽他怀中有火折子,可干燥的木柴难寻。

    便有可寻木柴,野外难免有凶兽出入,若弃下宋卿月钻入山林里寻找木材,被野兽叼走怎么办?

    两难之间,宋卿月眼皮急颤,于梦里哭出了声,“娘…娘亲……”

    宋卿月头痛欲裂中,昏昏然入了梦。

    梦里,她似又回到她娘服毒自尽那一日。

    因家中小厮来报,她失魂落魄奔回家,推开她娘的卧房门,见她娘手握只一小瓷瓶,七窍血流地躺在床榻前。

    后来,她拿着瓷瓶去找城里的郞中,郞中说瓶中是鹤顶红。

    她呆立于医馆内,任何也想不通,她娘为何只一心随她爹而去,毫不怜惜于她。

    梦境一转,她跪在双亲的坟头前,哭得声嘶力竭……

    忽有洪水从脚下漫开,她身子深浸入水,冻得浑身颤抖,低低呢喃:“冷…好冷…”

    柳无恙无措静着浑身战栗的宋卿月。

    大雨尚未歇,夜风狂又起。

    莫看白日里热盛,深山里的雨夜寒胜深秋。

    穿林山风卷着雨丝袭扰大石下的空间,本还干哨的草地已濡湿积水。

    加之宋卿月浑身湿透,被夜风一袭,身子战栗如风中落叶。

    一筹莫展后,柳无恙抱着宋卿月调了转,自己用后背挡住不时卷入的雨丝。

    他将宋卿月紧紧搂在怀里,以期用身子过渡温暖给宋卿月。

    可毕竟夜里山中气温低,他与宋卿月一身衣裳湿透,又如何能让她温暖?

    眼见她在怀里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垂睫默了许久。

    最终心一横,将湿透的衣裳快速褪去,将她紧紧搂入自己不着寸缕的怀里。

    只是时间一久,他竟分不出到底是她烫,还是自己烫。

    好在天将大亮时,宋卿月身子战栗渐歇。

    借着微弱的晨曦,见她紧锁的弯眉舒展开来,额头上缓缓渗出密密的汗珠子。

    长长吁出一口疲惫的气,他将她脸上的乱发拨开,轻道:“出了汗,体内的郁热发了,明日便能好了!”

    宋卿月没再做梦,一觉香甜到天大亮。

    柳无恙却觉艰难。

    他背倚着大石,后背被凹凸不平的石头硌得生疼,紧搂着宋卿月一宿,一双胳膊麻木得毫无知觉。

    腿上伤口还未大好,被大雨淋了一回,又强撑着宋卿月的重量,伤口正火辣辣地作痛。

    灼灼的太阳终于跳上山头,雨也停了,怀中的宋卿月似乎也没那么烫了。

    他稍稍将她松开一点,抬起手抹去她满额的汗,轻声:“宋卿月,你怕是上天派来为我分煞挡灾的吧!”

    “一个臭花子,黄天老儿还能将你放在眼里不成?”

    宋卿月沙哑着嗓子接了话。

    未睁眼,她又幽幽一叹。

    “别太、太把自己当回事……从认识晏元良那天起,我就倒霉遇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