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阿泊——”

    “阿泊——”

    “你就真的那么狠心——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么——”

    “阿泊——”

    “你若真不想见我——我便跳进这潭中去找你——”

    正坐在窗边发呆的玄龙愣住。

    这时辰岸上应当天色已晚,他以为燕鸢走了,没想到那人非但没走,还说要跳下来找他。

    若没有灵力护着,这千年古潭对于人族来说就是死路一条,里头暗流千万,真被卷进去,用不了片刻便会被吞噬。

    玄龙置于腿上的双手缓缓收紧,薄唇紧抿。窗外与屋内设了结界,隔着层透明的屏障,外面颜色各异的游鱼在水草间穿梭,好不欢快。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听那磨人的声音。

    然而下一息,便听到水面上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筆趣庫

    “咚!——”

    玄龙猛得站起身。

    “别去。”槲乐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是说了吗,你与他再无瓜葛,那么他是死是活,又与你有何干系。”

    是啊。

    反正都已无瓜葛,那人是死是活,又与他有什么干系。

    可是不能……不能不管。

    即便只因那人曾救过他,他也不能不管……他无法看着那人死在他面前。

    “……我做不到。”玄龙丢下一句话,消失在原地。

    岸上已乱成了一锅粥,随驾出宫的陈岩急得团团转。

    “皇上——”

    “皇上——”

    “哎呦!!皇上怎么说跳就往潭里跳啊!这可要命了,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跳进去将皇上救出来。”陈岩慌乱间揪住一个侍卫就往潭里推,可侍卫人高马大,哪里是他个年老枯瘦的太监能推动的。

    侍卫一脸的为难:“陈公公,皇上吩咐了,不准救他,若微臣坏了皇上的计划,便要诛微臣九族……”

    “若皇上没了,你,你你你们都得死……”陈岩急得老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偏偏他是个旱鸭子,不会水,只能在这里揪着侍卫和修士,然而这些人得了皇命,谁都不敢下去,就在岸上瞪眼干着急。

    陈岩觉得燕鸢肯定是疯了,说什么古潭中有玄龙,能救皇后的命,便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燕鸢虽从小习武,可也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啊!!

    没错,燕鸢不会水,但他就是相信玄龙不会不管他,那是一种始于灵魂深处的信任,哪怕此刻呼吸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寒凉潭水剥夺,肺好似要炸开,他仍然相信,玄龙不会不管他。

    玄龙这般喜欢他,怎会忍心看着他死。

    身体缓缓下沉,燕鸢的意识越来越稀薄,他的发髻散开,已没有力气挣扎,淡棕的眸映出水面清透的月光,眼皮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用自己的命来赌对方的真心,委实是件愚蠢的事,然而燕鸢义无反顾,为了宁枝玉……也因为他真的想见玄龙。

    可那龙怎么还不来……

    就在燕鸢即将陷入昏迷之际,影影绰绰间看到玄龙朝他游曳而来,身体被玄龙的巨尾卷住那刻,燕鸢的呼吸刹时顺畅了,但先前的溺水还是令他很疲惫,安心地合上双目,唇角微扬。

    看吧,他赌赢了。

    那是燕鸢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潭底,玄龙抱着浑身湿漉漉的燕鸢行至屋内,槲乐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双目通红地低吼道。

    “你带着这个狗皇帝不准进我们的窝!”

    玄龙抿唇:“槲乐……”

    “我跟他,你只能选一个,你若选他,我现在便走!”槲乐恨透了人族,尤其是这个阴险恶毒还霸占玄龙喜爱的人族。

    “……”

    玄龙的沉默犹如刀子般割在槲乐心上,他无力地垂下手,冷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这个人对你来说终究是重要的,我跟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全都是我一厢情愿!”

    槲乐朝他吼完便飞身出了门,玄龙茫然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两步:“槲乐。”

    怀中燕鸢尚昏迷不醒,玄龙如今有孕在身,抱着他这么大个人委实吃力,只得先移步过去将人放到床上。

    他抬手,使了些灵力将燕鸢身上衣物和发烘干,将他呛入肺中的水逼了出来。

    燕鸢昏睡了一夜,玄龙守在床侧,回想起槲乐离开前说得话,觉得有些莫名,可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只得作罢。

    天明之际,燕鸢睁开双眼,见到床侧正发呆的男人,鼻头发酸:“阿泊……”

    玄龙回神,面色平淡:“你醒了。”

    燕鸢蓦得坐起身将玄龙抱住,下巴抵在他肩头,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玄龙身形僵住,忍了忍,终是未将人推开:“为何来此。”

    “我想你了。”燕鸢将脸埋进玄龙颈窝,闷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