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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全是出车祸那天的场景,然后场景转化,梦见了萧燃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或者就是梦见在一个宏大奢华的宫殿里,萧燃被粗大的锁链锁住四肢,死死的困在床上。

    他的额头上满是撞柱流血后形成的血痂,面容瘦削苍白,手腕和脚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淤青。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黑沉且亮。

    本如苍鹰一般英武的男人,此刻竟颓败得让人无法直视。

    江驭寒想不出,究竟是谁,才能将如此强大的萧燃以这样的姿态囚禁起来。

    梦里的萧燃,江驭寒一开始没认出他。

    江驭寒认识的萧燃,骄傲,沉稳,强大,沉着,手臂和腿上都是精瘦的肌肉,蕴含着满满的力量,给人最大的安全感。

    而那个被锁链锁住的人,若不是看见那双黑亮的眼睛,江驭寒根本认不出他竟然是萧燃。

    梦里,江驭寒趴在床边,心疼的摸摸萧燃的脸,他使劲扯着锁链,没扯动。

    江驭寒张嘴咬,冷冰冰的触感丝毫没有触动,折腾半天,一点用也没有。

    江驭寒爬上偌大的龙床,躺在萧燃的身旁,抱着他的头,心疼的吻着他额上的伤疤。

    “萧止戈。”

    江驭寒喊他,但萧燃像是听不见似的,没有一点反应。

    直到有什么冰凉的触感从脸庞滑过,气息微弱的萧燃才睁开眼睛朝上看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是错觉。

    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待萧燃闭着眼,休息好,蓄了力后,他睁开眼睛,将铁链缠在手臂上,手掌握着铁链,费尽所有力气,开始拉扯它。

    铁链在手臂上勒出一道红痕,青筋崩起,萧燃咬牙使劲,手上每一根肌肉都在用力。

    可惜,他早已不是那个武艺过人,力量强大的将军。

    为了惩罚他,他的脚筋已经被夏御锦挑断,手腕也被折断过,体内更是被下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药。

    每一次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但萧燃不甘心,他三岁起识千文,学武艺,不是为了让他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

    高高在上的帝王说喜欢他,爱他,可这份爱,太过卑劣丑陋,萧燃受不起,也不想要。

    萧燃累了,没力气了,停下了动作。

    他仰躺在床上,锁链互相摩擦,发出一阵冰冷带有质感的响声。

    地宫内看不见外界的光,萧燃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大概是白天吧,若是晚上,夏御锦早就按耐不住来这。

    蜡烛在安静的空间内静静的燃烧,萧燃仰头看着这一片繁华的宫殿内部。

    他突然想起了还在边关的日子。

    那里常年充斥着战争,贫穷,饥饿,没有京都来得繁华。

    但那里的风是温和的,人是善良的,在湖边喝水的牛羊,乖顺又听话。

    每一张脸被风沙吹出了沟壑,但笑容很温暖真诚。

    萧燃曾经想过,等战事平息后,他就将所有家财变卖,买上一些牛羊和粮食,在那个贫瘠的地方,带着人们开垦出一片片土地。

    让每一个边关的百姓,都能过上温饱的日子。

    但现在,一切都被君王所谓的爱给毁了。

    夏御锦每日会来地宫不死心的问一遍,萧燃是否爱他。

    爱?夏御锦有什么地方值得萧燃爱?

    爱他滥用权力,将萧燃像只死狗一样的困在这里?

    爱他,太下贱,身有傲骨的萧燃做不来这样的事。

    在边关时,士兵们一起吃肉喝酒时,会谈起家中自己倾慕的人。

    在那片枯黄的草原上,萧燃也曾经想过,日后将和他度过一生的人,该是何种模样。

    应该是一个温柔善良文静的人,萧燃很沉稳,不喜欢太过闹腾的。

    要沉稳大气,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因为萧燃不擅长哄人,也不会哄。

    要乖一些,不要太过黏人的,萧燃是将军,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伴,太黏人的,不好。

    可如今再想来,萧燃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只黏人的小狗的模样。

    小狗偶尔很凶,会咬人,但黏人的时候,怎么赶也赶不走,还会朝萧燃使劲摇着尾巴。

    萧燃低低笑了声,真是被关久了,人也被关糊涂了,他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哪里还能,寻到他心仪之人?

    估计最后,躯体只能在这座宫殿里发臭发烂。

    萧燃现在还撑着一口气,就是希望,夏御锦能不动萧氏。

    他想着,却不知道,一旁有一个人一直在抱着他。

    江驭寒以为是在做梦,但他能碰到萧燃的身体,萧燃却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萧燃的身体好冷,比生病时的江驭寒还要没有人气。

    手臂上的肌肉没了,大腿上的肌肉也没了,整个人瘦得脱相。

    除了胸腹上,和大腿上残留的陈年旧疤,依旧在提醒着他过往的身份。

    那么骇人,却是英雄的象征。

    江驭寒抱着他的手,给他哈气取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想杀了那个将萧燃折磨成如今这副鬼样子的人。

    江驭寒平日里,气得狠了,都只舍得咬一咬,亲一亲的人,却被这样对待。

    萧燃闭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握住了。

    手臂边似乎还有什么冰凉的液体在上面滑过。

    萧燃目光仔细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人,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便没在管。

    他侧躺在床上,江驭寒就在他身后,轻轻的拥抱着他。

    直到晚间,地宫的大门被人推开,隔着重重纱幔,进来了几个人。

    熟悉的声音,萧燃一听就知道是谁,他侧过头,不愿理会即将发生的腌臜事情。

    江驭寒探头朝外看了看,隔着纱幔,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大概是三个男子,一人走在前面,二人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