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不能在拖延下去了”古风心一横,右手猛的朝眉心一点,随即周身源力全部扯出,整个右手如鲜血般弥漫在暗红的源力中。

    古风的脸色瞬间煞白,源力一次性耗尽对他来说负荷太大了,不过此时他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盏千情准备的动作带给他无比强烈的危机感。

    “黑灵印,起!”盏千情双手翻转,一枚毫无光华的黑色掌印快速显现,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如被吸尽了光亮般暗淡下来。

    “杀堂传承魂术!!!”台下的秦明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极为难看。秦家卷宗记载,一盏堂又名杀堂,堂主之位代代嫡亲相传,原因就是这黑灵印需要血脉精纯才能修行。

    黑灵印尊为魂级之术,威力可怕之处就连四大家族都忌惮异常。道术分为凡,灵,魂,净。净级道术甚至连传说中都鲜有提及,魂级为尊是大陆定律,没想到盏无情今日竟然能使出这等骇人之术。

    “古风,快停手认输,那是魂级道术,你绝对接不下来的!!!”秦明焦急地大喊,已管不了输赢了,他绝不想眼睁睁的看到茛无常之事再度发生。

    古风没有回应,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就这样走下去,魂级,他懂,可他不怕,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尊严和责任,秦家对他有恩,今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古风脸色疯狂之极,双手纷飞,暗红的源力急剧消耗,一瞬间,一只尺余大小的墨青色风鸾带着剧烈的狂风不断嘶鸣着,高台上的石砖也刹那被席卷而起铺天盖日周围天地顿时为之一暗,同时,硕大的高台被一分为二,一面漆黑,一面墨青,呲呲的碰撞声刺耳之极。

    “还是不够”古风狰狞的脸色再度横下,左手迅速结印,一把深青长剑陡然出现,“碎风剑,凝!”喝声之下,长剑一闪化为拳头大小青芒。就在这些完成之后,古风终于出现了一丝犹豫,不过眼看盏无情魂术渐成,时间显然不多,“拼了”古风心一横,左手紧握青芒,右手猛地一扯,风鸾身体顿时爆开,“吞,融,塑形”古风紧咬牙齿,两手拼命合拢,狂暴的力量不时的从两手间冲出,“凝”古风咬破舌尖,一口暗红的鲜血喷出,“源血祭灵!”古风凄声大喊,双手的能量在源血的融合之下终于渐渐平息,紧接着,一股新的气息带着可怕威压逐渐苏醒。

    “次魂级?”秦明脸色先是一喜,但遂即又沉了下来,如今就算古风能成功凝出此术也毫无胜算,何况明眼之人均可看出后者已是强弩之末,这次魂道术绝不可能成功使出,“哎,此战结束了。”秦元苦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终于,盏千情一声长喝,“黑灵印,破灭生魂!”一道深邃的黑光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冲向古风,所过之处空间光芒尽数消散,带着无尽的毁灭气息吞噬着周围天地,高台那坚固的石层也如豆腐般被黑光散出的余威迅速腐蚀,一条尺深的长嚎生生的出现在古风面前。

    台下众人此时均屏住了呼吸,眼中的热切和揩祛之色再也掩饰不住,魂级道术的可怕吸引足以毁灭一切忠诚与道义,如果不是血脉的限制,恐怕他们早已经忍不住冲上去了。

    古风对此似乎丝毫未闻,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早些困于有形与无形之分,虚实之别,想不通,道不明,可一切都错了,我太过于执着于此却忽略两者本是同根之物,有形万物之始,无形天地之终。万物为实,天地为虚,但万物本源于天地,天地也以万物为形。虚虚实实,虽只是心中执念,但虚实却为何真实的存在甚至区别?”

    似乎明了了一切,但又看不清,摸不透,古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灵印转眼已经带着可怕的天地之威轰然而来,古风悲惨的下场似乎已不可避免。周围人群甚至已经有人不忍再看去下,长叹之声从其中悄然传出。

    青色光团静静的漂浮在古风面前,淡淡的次魂级威压此刻似乎也颤抖起来。次魂级与魂级之差在这一刻清晰的显露出来,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古风此战已必败无疑,甚至连其性命在这可怕攻击中估计也难以保住。

    “老友,你看那盏家小子是否能赢?”深林中,一个身穿白衣白发苍苍的老者与同样苍老却黑衣黑发老者围坐在石桌旁正漫不经心的对弈中。

    黑子落下,黑衣老者喝了一口清茶,同样的云淡风清,“魂术,可怕,但他能发挥出的威力百不足一,那古风也不例外,次魂级道术不是他现在能创出的,就算他能成功凝合风鸾与碎风也是一样,不行就是不行,不过我倒是很看好他,想必老友心中也有答案了吧。”

    “呵呵,老家伙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他们都算不错了,不过那古风居然这么早就能感悟出来道境,想必蓝家把那风珠给了他吧,嘿,盏家小子危险了!”白衣老者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为老不尊”黑衣老者口下也不积德,棋子落下,凝重道:“那边近来频繁有些动作,我们也要早点准备啊,否则一旦被动就不好办了。”

    “嗯,这事还需要我们两个老头子出面安排,哎,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日子。”白衣老者面色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

    一朵巨大的莲花虚影下,古风身体渐渐虚无,黑光瞬间透体而过,并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声,古风就如同幻景般虚无缥缈。“噗”的一声,古风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还好保住了小命!”古风心底庆幸道。

    “这是?”人群突然一阵混乱,显然被眼前的情形弄晕了,有些缓不过神来。

    盏千情也是一呆,随后死死的盯着那奇异的莲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居然是道影!!!”心里剧烈的咆哮,盏千情极为不甘,胜利在望时却出现如此反差,他怎能接受!他怎能甘心!!!

    台下的万老凝神许久,终于长叹一声,他明白此时盏千情和古风源力均已耗尽,但后者还有道境,那奇异莲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威力,但凡是道影均有本身幻境,此刻的盏千情绝对抵挡不住,战斗结束了!

    “我们输了!”万老身影一闪消失于原地,瞬间便出现在盏千情身旁,撇了一眼同样虚弱不堪的古风沉声说道,“少主,我们走!”随即,扶着盏千情走下高台。

    盏千情踉踉跄跄的推开万老,回过头紧握着双拳道“古风是吧?今日我认输,日后我们定有相见的一天,那时我一定会赢!好好活着,小心白家。”说完便头了不回的转身离去,万老与手下众人也沉默不语,紧随其后渐渐远去。

    古风静静的站在那里,心中苦笑不已,虽然他最后时刻借助莲影逃过一劫,但毕竟只是初悟道境,黑灵印的威力还是带给他极为严重的伤害,如今他体内源力混乱,黑色的气息疯狂的破坏着他的身体。

    “镜天妖莲,以虚化实,凝。”话落,古风身体渐渐地从虚无凝实,巨大的莲影同是也消失不见。“秦老,剩下的就拜托了”接着,一阵阵虚弱袭来,古风便晕了过去。

    秦明那本来喜极的脸色一僵,长袖一卷,托住昏迷的古风,源力探入许久松了口气,虽然后者源力耗尽,伤的不是不清,但这些都不是大碍,唯一难缠便是古风体内那残留的黑色气息。

    一旁的小紫与陆雨瑶早已坐不住了,刚刚古风生死之刻如果不是秦元阻拦小紫就已冲了上去,由此小紫对秦明十分恼怒,毫不客气地追问“喂,老头,古风他没事吧?”

    秦明也不在意,笑呵呵道,“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保证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古风。”如今他心情大好,主宗使者早已出发估计不久就会到临,到时候古风的伤自然不是问题。

    古风这一昏迷就是七天,秦家主宗使者在比试后第三天就已到来,这次派来之人古风并不陌生,正是那有恩于古风的秦元,不过唯一不如愿的是秦大小姐居然也同行而来。

    十天之后,分宗大堂中,古风正完好无损的坐在秦元一旁,本来古风是不会这么快就康复的,不过他服下了秦元随身携带的六阶丹药续魂龙血丹,一身重伤此刻已丝毫无碍。

    “小风,续魂龙血丹的药力你只化解了不足十分之一,其余药力我已尽数帮你封印,否则你会承受不住那庞大的药力冲击,记住,如果没有把握千万不要试图吸收剩余的药力。六阶丹药的可怕想必你也清楚,这此我秦家可是大出血啊!”秦元一脸肉疼的说道,六阶丹药的价值甚至能引起虚化修士出手相争,不过既然那位大人既然开口了,他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他对古风向来印象不错,六阶就六阶吧。

    因缘追溯,十载前,流金的时代,

    爱到心碎,只因相遇太美;

    因为太美,所以痛彻心扉。

    一朝春去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静水流深,沧澜踏歌;三生阴晴月缺,一朝悲欢离合。

    秦柔儿是名将之后,金枝独芳,夙娴礼教,愉婉谦顺;古风是一介武举人,凭着坚定的信念和一生追求,终于高中武状元。

    古风和秦柔儿第一次的相遇,古风正是进京赶考的武举人,而秦柔儿,虽不能叱咤战场,却也有着一身好武艺。相遇都只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场正义的燃起,让两人萍水相逢。一句“姑娘武艺高超,在下佩服。”一句“愿君晋级”,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都留下了一份惦记之影。

    相遇是缘分的开始,相识是缘分的继续。

    古风终不负所望,高中武状元,牵来了属于古风和秦柔儿之间的一段爱恋。皇上封古风为护国将军,派遣守卫边疆,空留秦柔儿一人,独守空房。度日如年,相思难灭,不幸却传来古风战死的噩耗。

    聚,短暂的不能自已,爱,却令人难忘曾经的淡然若水。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独幽。

    古风生于皇家,是个小王爷,才智过人,心思缜密。秦柔儿生于江南水乡,冰雪聪慧,琴棋书画,吟诗乐舞,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古风和秦柔儿的第一次相遇,只因宫廷盛宴,秦柔儿如天使降临人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曼妙的舞姿吸引着古风的目光,不媚俗,不妖艳,那是一种清新脱俗的唯美。古风震惊,古风心动,从此,便不愿离开这视线。

    目光的交汇是心动的开始,回眸一笑,牵动了两个的灵魂。

    红尘辗,烟花乱,灯火星星,人声杳杳,乌云遮月,说不出如斯聊赖。然而乱世烽火,一朝天子,终抵不过江山残败。古风沦为了落魄王孙,可是却逃不过赶尽杀绝,在那最后生死一剑,秦柔儿为古风挡住了今生的痴怨。

    相爱不过同生共死的绝恋,那一剑,那涓涌的泪,才明白,何尽一生情?等待不是你能够回来,而是今生今世的不分开。

    3、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总是古风人空笑秦柔儿。

    古风曾是落魄秀才,寒窗苦读,只可惜怀才不遇,只能一剑一萧走江湖。秦柔儿是异国公主,任性可爱,不知天高地厚,但却善良天真。

    古风和秦柔儿的第一次相遇,只因秦柔儿刚学会骑马,不能驾驭,差点枉送性命,古风飞跃而上,悬崖勒马,来了个英雄救美。秦柔儿骄傲,骄傲的不愿道一声感激的话,古风淡然一笑,背负着剑走着该走的方向。

    相背而行的不过是身影,两个搏动的心印证着何为一见钟情。

    两国僵持有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从友好变成了敌人,战争不可避免,原以为相守地老天荒,爱到至死不渝,却不得不面临誓言破碎,爱恨分离。原来爱情,终究抗拒不了现实,就算在相爱,不过惘然一场空。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终是谁使红丝段,花落肩头,恍惚迷离,多少红颜醉,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4、爱到痛处不知痛,将爱霜冻寒风中。前世今生怎敌韶华苍白?古今过往,怎一个“情”字渲染?

    古风和秦柔儿,第一次相遇的地铁站;古风和秦柔儿,第一次相遇的电影院;古风和秦柔儿,第一次相遇的图书馆;古风和秦柔儿,第一次相遇的西湖畔。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红线将此牵引。

    一次次的分离,一次次的难聚,一次次的悲伤,一次次的窃喜。爱与恨,不过一线之间,一念真情。

    自古多情种,从来不过,落花随逝水;柳絮碎,宛成离人泪。低云垂,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

    青锋剑何从,落花相逢,壮怀凌霄汉,明月刀,不懂人间梦。雕花笼,青丝重,故人依偎柳梦中。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美人一笑只为英雄;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独行千山,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刀锋芒剑影寒,飘摇江湖惹情伤。

    萧声断谁怜伊人独梳妆,朝白首水东流,漫漫相思转不休。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长歌狂风云幻,红尘滚滚人聚散。

    一颗云心,怕别离,伤别离,怨别离,然今生别离却和秦柔儿如影相随。或许,这就是命运中的命运,无解,无力,直至最终再不敢触碰最柔软的心底,怕大雨滂沱,怕整个四季都是细雨霏霏.

    三月,春暖花开

    秦柔儿正坐在咖啡馆里细细品尝着卡布奇诺带来的苦涩味道,嘴边还有残留的泡沫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是初见古风的地方,秦柔儿永远记得古风微笑地为自己点下一杯香草拿铁时露出的暖人笑颜。彼时,他们都是极易害羞的孩子,就连迎上了对方呵出的热气都会羞涩地红了脸庞。

    ——行吗?

    古风温柔地询问。

    恩。

    如此简单明了的对话,却让这不大的咖啡馆里溢满了暧昧的泡沫。

    那时的秦柔儿并不知,这一心动的凭证竟成了自己永远无法逃出的陷阱。

    若得此情,何求其生。

    一个人要小心,到了记得联系秦柔儿。

    恩,知道了。

    秦柔儿坐在厦门机场大厅里耐心地回着颜澈的简讯。这是大学的第一个暑假,秦柔儿穿着T恤拖着厚重的行李等候着飞回家乡的航班。

    候机室里穿梭着拖着疲惫又期待神情的人们,清晨的机场宁静暗沉,犹如秦柔儿如今的心境。

    清晰地记得自己当初考到这所海滨城市时内心的愉悦,这是秦柔儿梦想堆积之地,因了它的无垠大海而让人倍生敬畏。那是秦柔儿第一次感受到自然的无声力量,面朝大海,无论是谁都显得渺小不堪。可当时的自己却全然忘了些许现实,终于考到这里后,饮食的不习惯与水土不服让自己很是难受了一阵,这段时光,说来便觉心酸。

    在大学新生迎接会上,秦柔儿第一次遇见颜澈。古风穿着干净的衬衫坐在舞台中央安静地弹奏着钢琴,那专注的神情与帅气的面庞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台下有许多女生都尖叫起来,秦柔儿默然注视,并不觉心动。

    秦柔儿着实不爱太过张扬的男子。

    古风离开的日子里,秦柔儿平淡地过了好些年,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打饭,做尽了寂寞之人该做之事,偶尔与风哲通通电话都是尽量回避有关古风的话题,风哲了解秦柔儿的伤,所以从不提及那些黯然神伤的往事,但这毕竟是无法忘却的事,逃也逃不掉。

    ——秦柔儿真想来陪着你。

    风哲每次都在叹息。

    ——谁能总陪着谁呢。你不必担心,秦柔儿过的很好。

    秦柔儿总是倔强回应来自外界的关心,自从古风离开后,秦柔儿便如此保护着自己。对于风哲的关怀,秦柔儿亦有意无意地回绝着,秦柔儿总无奈地笑秦柔儿固执,却也因明了秦柔儿这份固执的意义而默默无语。

    ——这世间有许多事并不是秦柔儿们所能预料,如一个人的归来与离开,一生所经历的种种变换。秦柔儿不怪古风,秦柔儿或许仅是古风生命中的过客。

    ——可古风却成了你生命中那无法越过的劫难吗。小然,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没错,秦柔儿本是开朗之人,却因古风的出现搅乱了所有生活的轨道,秦柔儿何其不恨古风,可若是恨能解决一切,那么早于两年前一切便已风平浪静,又怎会有如今寂寥又孤傲的秦柔儿。

    风哲前往外地读书时曾告于古风,望古风能好好照顾秦柔儿,古风当时那不语的微笑中竟透着些许为难,或许秦柔儿早该察觉,自那时起就该了解古风心中那人并不是秦柔儿,可秦柔儿偏是那么傻,被古风那暖人的笑骗了那么多年。

    ——小然,秦柔儿早就看出,古风托付不得。可是看到你如此幸福秦柔儿怎忍心拆穿,可想现如今古风还是辜负了你。

    ——年少无知,总以为谁都会爱你到老。现今才知道,那些不过是幻想罢了。

    ——那你准备如何,总不能就这样消沉地过活吧,你还年轻。

    ——风哲,有些东西与年岁无关,你该懂得。

    秦柔儿了解风哲于秦柔儿的无奈,亦知秦柔儿内心的担忧,所以秦柔儿并未向秦柔儿提起古风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深藏的人,秦柔儿宁愿让秦柔儿认为古风是决绝地遗弃了秦柔儿,亦不愿让秦柔儿知晓古风于秦柔儿的不爱。秦柔儿便是如此自私之人吧。

    其实,在古风离开之时秦柔儿便问过古风,那人是谁,秦柔儿可见过。但从古风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便可以看出古风内心不愿透露的伤口。

    ——小然,人人都有不愿提起的过往。

    ——那这过往你可曾深爱?

    ——是的,倾尽秦柔儿的所有。

    如此秦柔儿还有什么好说呢,秦柔儿爱的男子在秦柔儿的面前坦白了古风对另一个女子的爱意,而这个秦柔儿从未谋面的女子却抛弃了秦柔儿最想要的那份真情,果真是天意弄人。

    秦柔儿看古风微笑地消失在秦柔儿的世界,带着些许轻松,秦柔儿没有阻拦亦没有落泪,只是在而后的日子里颓唐地过活着,活得叫自己都心酸,秦柔儿确实无法忘怀,亦不愿忘怀。秦柔儿开始丢弃好看的裙摆,开始舍去华丽的装束,开始活得淡然无华,颜澈曾因此笑秦柔儿像是与世无争的道士,但其中的种种经历古风又怎会懂得。

    若失此情,生亦枉然。

    4.

    大学的日子,秦柔儿努力过得充实,因觉得自己的课程并不算繁杂,于是想到了选修。秦柔儿不可免俗地选择了经济,因骨子里的那股强势而望能自己养活自己。

    秦柔儿并不因自己偶尔能写出些许文字便自命清高,一心认为自己能靠键盘闯出一番天下,这世间有才之人实在是多,秦柔儿不过是一粒微尘罢了。

    第一次上课,秦柔儿穿着T恤与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抱着几本经济类的课本便进了教室,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书桌上,灰尘在眼前跳着欢欣的舞蹈。这一切都与古风在时相似,仿佛是近前的美好,实际却潜藏着无法逃脱的阴霾。

    很早以前秦柔儿便听说教这课的教授是一学术极其渊博之人,而更因了古风的谦逊与幽默,古风的课每次都是座无虚席,这次来秦柔儿才算真正见识到。秦柔儿已算来的很早,想要占个靠前的位置,但没想到进教室时前排便已坐满了人,秦柔儿只有无奈地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边。

    快要开课时,教室的门口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古风站在前台往后张望,终于在看到秦柔儿身旁的空位时狠狠地松了口气,古风大步跑到后排,费力地挤到秦柔儿身边的位子坐下。

    古风脸上的汗珠晶莹剔透,干净的眼神竟让秦柔儿有了片刻的失神。

    ——你是经济系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古风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边随意地问秦柔儿。

    ——不,秦柔儿只是选修。

    ——恩,这样。

    这人便是新生迎接会上被秦柔儿嗤作张扬的男子,而现如今秦柔儿却因古风的干净而想到了古风,古风的眼神与古风截然不同,犹如一弯浅浅的海峡,清透没有杂质,而古风,则如无法见底的深渊,令人猜不透。

    这日,秦柔儿知道了古风叫颜澈。果然人如其名。秦柔儿想。

    而后整个学期的经济课,秦柔儿都与颜澈坐在一起。那些令秦柔儿头疼的微积分在颜澈看来却显得栩栩如生。秦柔儿常笑古风该去选修数学,却了解古风并不属那种死读书之人。古风亦常笑秦柔儿脑筋转不过弯,却依旧耐心地与秦柔儿讲解那些难懂的数字。

    彼时,秦柔儿们已渐渐熟识,算是明了了对方的些许习惯,但对于往事秦柔儿却从不与古风提起。每当古风玩笑似地问起,秦柔儿便会悄然沉默,不想多说什么。

    古风也算是极其聪明的男子,虽无法掩饰那颗好奇之心,却亦了解有些过往是不可触碰的,一碰便一发不可收拾,因而每当秦柔儿沉默不语时,古风便不再多问,与秦柔儿一同沉默下去。

    秦柔儿想,这事总可以一直埋在内心深处,只要无人强行挖掘便不会有事。

    秦柔儿便这么自以为安然地活着。

    5.

    回至家中,迎上了母亲暖人的笑颜,秦柔儿并不忍说出自己在异地的不便,母亲关心地询问,秦柔儿亦只是点头说一切都好。母亲担心秦柔儿双修劳累,总是劝秦柔儿不必太辛苦。秦柔儿明了秦柔儿的苦心。

    ——累了一定要休息,不会的可以慢慢学。

    秦柔儿点头,都快笑出声来,这话是颜澈常讲于秦柔儿的,如今出自母亲之口,秦柔儿才发现颜澈定会是个称职的父亲。原先秦柔儿总笑古风是唠叨的大叔,可现今看来,古风果真是懂得关心人,若是做古风的女友,定很幸福。秦柔儿想着。

    呆在家中的日子,颜澈常与秦柔儿联系,夜晚也总会传来简讯道声晚安,这是古风在时也有的习惯。古风亦是那么懂得照顾别人,脾气温润,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

    秦柔儿并不懂如今还如此挂念着古风情何以堪,但这城市的种种仿佛都烙上了古风的印记一般无法抹去。橱窗里那本被秦柔儿撕碎又片片拼起的日记,楼下那间秦柔儿们初见的咖啡馆,衣柜里那条曾被古风赞美的棉布长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得令人痛心。

    古风,秦柔儿果真是忘不掉你。

    6.

    秦柔儿于十六岁爱上你,犹如虔诚的教徒般匍匐在你的脚下,那段时光秦柔儿仿佛活得尊严尽失,只是一味地站在你身后默默注视,不出声亦不反抗,不奢求你的目光与爱情,只求瞳孔中能有你的倒影。风哲说秦柔儿叫秦柔儿心疼,怎可如此谦卑地爱一个人,可秦柔儿不懂,秦柔儿对你,亦是倾尽秦柔儿的所有。

    那年炎热的夏天,秦柔儿穿着棉布长裙兴冲冲地往中心广场奔跑,然后秦柔儿看见你,犹如一株静谧的植物静静地生长在人群之中,四周的一切都全然停止,唯独你与你的微笑让秦柔儿记忆犹新。

    ——来了?

    耳畔响起你温柔的声音。

    ——恩。

    ——你穿这裙子真是好看。

    秦柔儿低着头,不敢看你赞许的眼神,亦不愿让你看到秦柔儿早已羞红的面颊。这是你第一次对秦柔儿的装束露出赞美之意。秦柔儿何其兴奋。

    秦柔儿并不爱着裙装,因了秦柔儿性格的不文静而使得秦柔儿那不大的衣柜里全然被牛仔与T恤充斥,可自从遇见你,秦柔儿便如此努力地想要成为你喜欢的模样。

    秦柔儿开始着纯白的棉布长裙,开始戴好看的蝴蝶结发卡,开始穿碎花纹的凉鞋。只因秦柔儿想成为文静亦窈窕的女子,博得你的欢心。

    你看,秦柔儿便是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以为靠着外表的改变便能胜过那个早已在你心中生根发芽的女子,凭着自己的一厢情愿,便认为你心中的秦柔儿定是文静亦窈窕的。秦柔儿曾想,若是无法被你爱上,那么哪怕做秦柔儿的影子也行,可现今秦柔儿才了解,自己连影子也是做不成的。

    秦柔儿永远是秦柔儿,永不可能成为你心中的那个人。秦柔儿对秦柔儿全然不知,又怎能做一个让你喜爱的影像呢。

    可这些,秦柔儿也是事后才懂得。

    那日,秦柔儿们并肩坐在广场旁的座椅上,眼前是人潮涌动,秦柔儿紧张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古风忽地伸出手来捏了捏秦柔儿的肩膀,让秦柔儿不必紧张,秦柔儿侧脸看古风,那样暖人的微笑,仿佛时间都停止。

    随后,古风建议去湖边走走。秦柔儿连连点头,随古风带着走。夕阳西下,天边露出一丝红晕,古风驻足凝望,偶尔发出几丝感叹,赞着无暇的落日。红日的光辉映照在古风的脸上,勾画出了一幅动人的轮廓,看得秦柔儿心都醉了。

    在湖边的小道上,两旁便是极密的树木,秦柔儿们并肩行走,似若似无地擦肩。秦柔儿因陷入沉默而倍感尴尬,害怕古风感到无聊,可每次偷偷看古风,都只是看到古风安静的表情,看不出内心。

    ——你会感到无聊吗?

    秦柔儿轻声询问着。

    ——抱歉,其实秦柔儿不是这样。

    秦柔儿收回目光,无奈地开口。

    ——不会,怎么会呢。这样的安静秦柔儿很喜欢。

    古风语气中露出一丝惊讶,仿佛为秦柔儿的询问感到不思议。秦柔儿早该知晓,像古风这样温柔如水的男子又怎会偏爱热闹呢。这样的安静古风并不觉尴尬,而是由衷地喜爱与珍惜,而秦柔儿,却连这片刻的安宁都不甘于忍受。秦柔儿与古风终究是不同。

    古风仿佛看出了秦柔儿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是时又轻柔地捏了捏秦柔儿的肩膀,似是告知秦柔儿古风语意的单纯。秦柔儿抬头对古风微笑让古风放心,心却微微颤抖。

    而后的行程,古风自然地握住了秦柔儿的手。古风的手掌温暖干燥,一碰便不舍放下。

    秦柔儿们就这么牵着手慢慢地行走,秦柔儿不再言语,随古风行随古风停。秦柔儿想,秦柔儿甘愿献出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一刻,永驻。

    7.

    回忆,真是吃人的东西。

    秦柔儿本以为,逃离到另一个城市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却怎知过去早已成了秦柔儿丢不掉的包袱。

    古风,你还要呆在秦柔儿的记忆里多久,还要多久你才肯离去,哪怕离去时轰轰烈烈。

    8.

    风哲电话来时,秦柔儿正赖在床上不愿起身。

    是时已是烈日当空,阳光钻过帘间的缝隙调皮地于床单上开出金色的花朵。母亲多次推门进来,可却只是拍拍秦柔儿便又退了出去。秦柔儿不再怨秦柔儿赖床不起,而是心疼地不愿叫醒秦柔儿。秦柔儿虽早已醒来,但身子却软得动弹不得

    ——小然,秦柔儿明早就回来了。

    这话如同一击钟鸣般震动了秦柔儿的心。秦柔儿于床上坐起,忽地便语塞。

    这一刻秦柔儿不知等了多久。

    这些年来,秦柔儿不知孤独一人过了多久。身旁有些说笑的朋友亦进不到内心去。风哲总担心秦柔儿,可那个于秦柔儿来讲坚强无比的秦柔儿怎可如此轻易就倒下呢。秦柔儿不愿承认秦柔儿的难过,亦不想让秦柔儿在异乡担心,因此,每次通话秦柔儿都绝口不提秦柔儿的伤怀。

    可风哲要归来,秦柔儿果真是欢欣得不知所云。

    秦柔儿,这世间又有谁不需要朋友呢。你与风哲从小一起长大,你敢说你能少了秦柔儿坚定地过完余生吗?每次通话便佯装成熟坚强,可秦柔儿当真要回到身边时,你却激动地几欲落泪。

    ——好,秦柔儿明天去接你。

    沉默许久后,秦柔儿终于开口回应。只听那头风哲笑得真切,秦柔儿听着,仿佛秦柔儿已到了眼前一般。

    是日,秦柔儿乘车近一小时到达机场大厅等候。听着机场播报航班到达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站到了机场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