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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住磕头哀求道:“院长嬷嬷,您老就可怜可怜我们这群无助的妇孺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个孩子,留不得啊。”

    昏黄的灯火下,地板上一层血迹混杂着灰尘,分外刺眼。

    久间田这看着院长嬷嬷怀里的孩子,心中了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又是小六的问题。”

    院长嬷嬷身前一名丰腴的女子,正张着手臂,护在院长嬷嬷身旁,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下一喜,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对面,声色俱厉道:“不许哭,吵什么吵,现在木叶的忍者大人以及神社的巫女大人都在这里,你们不信我和院长嬷嬷,这两位总会信的吧。”

    说罢,她转过身,向静调皮眨了眨眼。

    静心下笑了笑,这位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是老样子。

    “谁不知道静大人是院长嬷嬷一手抚养长大,怎么可能向着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啊?”瘦削妇人抽泣道。

    巫女静面色一整,双目如光似电,巡睃四周,肃穆道:“我以稻荷宇迦之御魂神的名义发誓,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尊神意,如果是院长嬷嬷无理取闹,我肯定不会偏心于她,若违此誓,让我身坠黄泉,永世沉沦。”

    她面相庄严,说这话时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再加上众人对巫女静颇为熟稔,知道这位巫女是个十分善良且公正之人,每年都会免费帮贫苦村民治病,深得大家的爱戴。

    于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交换了下眼神,一名代表出声道:“静大人不必发此重誓,我们自然信得过两位大人的,这事情,说说也简单。”

    当下,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人们早已习惯和衣而睡,方便在夜晚突发情况的时候逃命。

    这边子时未到,便有三两人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还没到子时,你们再休息一下吧。”其中一人轻声关切道。

    “算了吧,反正快子时了,这群娃娃又要准时哭起来了,睡也睡不安生,早点醒来清净清净也好。”另一人没好气地小声抱怨。

    “就是,自己醒来总好过被这群小鬼吵醒。”角落里传来轻细的附和声。

    “原来你们也醒了。”

    话头一起,大家伙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了。

    众人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打着哈欠,静静坐了约莫一刻钟,正好子时,便听得这群娃娃准时“哇哇哇”大声哭喊起来,静谧的夜晚,一群婴儿的苦叫声是那么刺耳而洪亮。

    “又来了。天天子时就哭个不停,比老娘的月事还准。”不知是谁嘟哝着抱怨了几句。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满是疲惫,相对无言,俱都唉声叹气起来。

    第一天在神社居住的夜晚,大家伙虽然吓了一跳,但并不以为意。婴孩本来就容易哭闹。

    但没想到又过了几晚,每天子时,不管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婴儿,都会一起哭闹,怎么哄也哄不好。

    现如今,大家早已习惯这件事。

    她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划分为外出和内勤两组。

    外出组负责外出购换粮食、邮寄家书、采摘野菜野果等工作,内勤组则留在神社里照看这一群白天嗷嗷待哺夜晚嚎啕大哭的婴孩。

    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担心自己的亲人,每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早就疲惫不堪。

    “好了好了,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都一个多星期了,大家起身干活吧。”院长嬷嬷坚定道:“诸位多是母亲,为了孩子,无论多苦,我们都要坚持!”

    听了院长嬷嬷的话,大伙便不再抱怨,纷纷起身,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

    两三个妇人打着哈欠,神情萎靡地明火掌灯,灯光由微弱渐渐变得明亮,进而照亮整间屋子。

    身材较为壮硕的健妇们拿起刀枪棍棒,两两一组守护在门窗周围,其余的妇人则各自开始轻声安抚身边啼哭的孩子。

    不过,虽然有巫女静的存在,但焦躁的情绪还是随着孩子刺耳的哭声而滋生蔓延,明暗闪烁不定的烛火稍稍掩盖住众人脸上的惊惶,却赶不走大家心中的不安。

    凄冷的月光穿透陈旧的纱窗,远方的乌鸦叫声大躁,嘶哑刺耳的鸦鸣声连小孩的哭闹声都压不住,越发让人心慌。

    忽地,屋外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激荡回旋,凄厉莫名,有如鬼哭狼嚎。

    一名瘦骨嶙峋的妇人被大风吓了一跳,瑟瑟发抖道:“莫不是,莫不是真有山鬼。”

    说到这,那代表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女子,显然,正是地上的女子被吓到了。

    代表脸上的神情既怜悯,又有些埋怨,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那妇人当时一脸煞白,血色全无,不住拍打着胸口,惶恐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紧紧护住了身旁的孩子,生怕角落里就藏匿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鬼怪,随时随地都会跳出来噬人。

    对于神社闹鬼的猜想,虽已上了年纪但仍然精神矍铄的妇幼院老院长嗤之以鼻。

    她曾经可是一位行走于乡间的巫女,通灵驱鬼,侍奉神灵是她过去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