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两人在山上聊了许久,江沛对于那次大火的内幕其实至今也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说法,他和幸存的几个师兄也想办法去查了下,可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即使是用排除法,把岛上的人一个个全排除掉,那个可疑的人物仍旧没有找到。

    后来他们也想通了。

    如果这个暗藏在后面的人这么容易被他们找到,师父不至于这么多年不曾对他(她)起过疑心。

    流光岛无极堂的师兄师姐们,哪个不是跟了十年八年的,江沛进去后,师父又陆续收了几个弟子,那些人,还是他带的,天天吃住在一起,没有任何异常,且在那场在火中他们都没有逃出来。

    所有的线索仿佛有了,又在死亡名单中中断,以至于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幕后真凶。

    “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师姐。”江沛每每想起这些,就懊悔自责,心痛难抑,他跪在南宫月的碑前,忍了许久的眼泪在他低头拜下去的时候终于落了下来。

    程姎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活着的人查真相查这么久什么东西没查到,连个替他们申冤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生活在那片地方,生的时候被人遗忘,死了更是一点痕迹都不留,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亦如不知道他们的消失。

    若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生老病死,那也罢,总归大部分人的命运都这样。

    可他们不是,他们是带着怨气和恐惧还有不甘走的,怕是有很多人,到死那一刻都没瞑目。那个荒岛,他们成了孤野魂野鬼,那个荒岛的上空,也许至今还飘荡着未散的怨魂。

    “江先生……”

    江沛抬起头:“程小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师叔吧。我是你妈妈的师弟,按辈份,你也应当这么叫我。”

    师姐跟他亲近,但如今见不到了,好在她后继有人,江沛想把当初师姐对他的那份好都还到程姎身上,若是师门不灭,以他和师姐的关系,必是众师兄弟当中最疼爱这个师侄女的师叔,因为他会倾尽全力去爱护去照顾。

    就像当初师姐对他一样,好到毫不藏私。

    程姎点头,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师叔。”

    “哎。”

    江沛顿时就激动得老泪纵横,这是师姐的血脉,纵然师姐已经不在,稍有遗憾,可他找到了她的孩子,也是一种天大的慰藉了。

    望着南宫月的墓碑,他深深鞠了一躬,师姐,你放心,余生我一定把师侄当自己孩子疼爱,倾尽所有。

    下山的路上,天空积压的乌云缓缓散开,太阳要躲在云层后面要出不出,只露一个小小的角。程姎看着走在她前面刚刚相认的师叔,没换称呼之前,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跟他有什么亲近之感,喊了声师叔之后,天然地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

    可能是他们师承一脉的原因吧。

    “其实啊,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师姐了,回来之前,我跟晚征通过电话,他提了你,提了黄岐针法,我隐隐猜到跟师姐有关,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江沛说。

    程姎好奇:“师叔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很多,晚征是大哥的希望,也是我们江家的,所以他一出事,大哥就把我召回来了,不过我也没办法,只能想些法子,让他腿不要萎缩的那么快。这样等我可以给他医治的时候,他尽可能恢复得快一些。”

    “师叔的法子很好。”程姎毫不吝啬的赞扬江沛,将近两年的瘫痪,腿部肌肉虽然仍有些变形的迹象,但跟那些不曾精细调养过的比,好太多。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几次银针扎下去就有成效。

    江沛摆手,他可担不起这声赞,“比不了你,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高明了。晚征的腿交到我手里两年了我无计可施,你一来就把他给治好了。”

    “师叔可别谦虚,我也是占了妈妈留下的那本<筋书>和那套针法的便宜而已,单论医术,我可是比师叔差得远,至少我就想不到把晚征的腿不萎缩不变形的办法。”

    她一口一个师叔,把江沛叫得心花怒放。

    想象着要是没有那场该死的大火,程姎跟他关系应该更好,师叔两个字也会叫得更甜。

    “去家里吃饭吧,反正也快饭点了,吃完饭你再回公司上班。”上了车之后,江沛感觉时间不早了,看了下表,果然快十二点了。

    他跟师侄还有很多话要聊,巴不得再说个一天一夜,可他知道程姎还有一家公司要打理,他不能这么任性。

    程姎无有不应,突然又多了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她心里也高兴。

    此时江家父母也没出门,夏姨得了他们要回来用饭的消息,让厨房特地多备了几个菜。江晚征泡过药澡之后,明显比昨天还要感觉好些,见到程姎,嘴角都含着笑。

    这个被战场淘汰下来的少年英雄,跌入谷底后,每天行尸走肉的活着,如今又可以重返战场了,脸上的表情跟换了个人一样,神采逐渐明亮。

    外面响起喇叭声,夏姨跑去看了下,回头道:“是少珩少爷。”

    江母笑:“倒是会选时间。”正好吃饭了,他来了,莫不是掐着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