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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山洞,魏良又背着孟瑛走了一段路,才到了黑甲卫所说的村庄。

    孟瑛眼睛有些睁不开,他拼命保持意识给魏良指路,“向左……”

    “拐过去……”

    魏良越走越慢,越走越抬不起脚,然后重重跌倒地上,孟瑛也被重重摔倒在地。

    怀中最后一个杏子滚落到地上,沾染了泥土。

    魏良捡起了那杏子想塞入口中,却没了力气,他轻笑着将杏子塞进了孟瑛口中。

    “王爷……魏良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而后,魏良闭上了眼。

    意识模糊之际,他脑中只有一句话,“我魏良永远不会做出伤害王爷的决定……”

    他做到了吗?

    他想问孟瑛,却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了,就这么沉沉地陷入长眠。

    村里人日出劳作,才将二人捡了回去,彼时,魏良已没了呼吸。

    三五日的休养,才让孟瑛醒来。

    醒来之时,尽管艳阳高照,孟瑛的心却如极寒冰窟。

    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也不想动弹。

    睁开眼,只能见到一片荒芜。

    一农人推门而入,端来一碗稀粥,见他眼睛微睁,顿时大喜,“王爷啊,你醒啦!”

    农人将孟瑛扶了起来,用勺子往他嘴里送粥,“王爷,我这粥里加了肉沫,还有葵菜,可香了!前两天往你嘴里塞,全流了出来,现在好了,醒了就好啊!”

    孟瑛起初不想吃,却在听到他说完这话后,眸光稍微一凝,虚弱道,“现在能吃上肉了吗?”

    “能了!前几天刚摘了桃子,卖了一些钱,就割了些猪肉,这猪肉香啊,老婆子腌了一条猪腿,给过年备着……”

    农人说着,笑得眼尾眯起,说着,又叹息一声,“就是怕打仗打过来,这好日子就没有了!”

    “王爷,你说这仗打得过来吗?要是打过来,我们就得收拾细软搬家咯!”

    孟瑛猛然惊醒,心头一阵一阵地痛。

    现在还远不是该他消沉的时候。

    孟裕一死,辰国必乱,北境必然进犯。

    他比谁都了解北境人,他不知道外祖父是否还活着,但若外祖父一死,北境人就如失去枷锁的发狂野兽,谁也扼制不住。

    孟瑛接过农人手里的粥,尝了一口,有猪油的香味,还有恰好合适的盐味。

    很香。

    他虽提不起精神,却还是笑着对农人道,“不会打过来的,安心过便好。”

    说完又觉得心虚,他能办到吗?

    他尚不知目前的局势,可能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他还能随意给别人承诺吗?

    他好生喝完一碗粥,写下了一封信,让农人帮忙送往运河边的商船、附近镇上的屠户家,山里的隐士。

    他不知道会得到几封回应,甚至有可能没有任何回应。

    但他还是耐心等着,等了一月有余。

    村里突然来了大批官兵,说是要找人,很明显冲着孟瑛来的。

    孟瑛少了两个脚趾,左右两脚一边一个,按理说不是什么致命伤,可伤口却迟迟不愿愈合,反反复复的发脓肿胀,一双脚根本使不上劲,走也走不动。

    农户便把他藏在了水缸里,以此躲过一劫。

    在一个炎热的夏夜里,萤火虫四处飞舞,孟瑛在院中扑扇着蒲扇。

    屋顶的干草一声细碎的轻响,一黑影轻飘飘的就落到了孟瑛面前,单膝向他跪了下来,“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孟瑛手中的蒲扇停了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颓丧,“双云,抬起头,让本王瞧瞧。”

    双云脖子有些僵硬,缓缓抬头对上了孟瑛灰蒙蒙的目光。

    只一眼,就让双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