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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问荆几乎是用全部的理智克制着自己欲望。

    但是不行。

    那个杯子上嫣红的口脂印记让他抓狂,他紧紧握住杯子,用拇指一点一点擦花了那抹烧人的红,直到模糊一片。

    他咬紧了双唇,头脑发胀。

    下人送来的梨花春就摆在手边,他洒掉杯中剩余的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最熟悉的味道是人参的味道,是千百种药的味道。

    酒他是不喝的,从小到大也没喝过。

    家中哥哥姐姐们饮酒谈心,他在喝药,寻欢作乐,他在喝药,就连为父亲高举庆贺之杯时,他的杯中也只是为他特制的茶水。

    这样的日子,过于歹毒了些。

    他问哥哥们,酒有什么好喝的?

    哥哥们只答,不好喝,喝酒伤身,还瞪着严肃的眉毛,叫他一口别沾!

    久而久之,孟问荆会在见到别人喝酒时,扫兴地来上一句,喝酒伤身!

    师父也爱喝酒,明明是个道医,整日挂着酒葫芦,酒气熏天。

    师父喝醉时,就喜欢去太阳底下晒着,瘫成一坨软泥,双颊酡红,唱着自在逍遥的歌,一副要升仙的模样。

    孟问荆握着那杯子,凑近了鼻腔,轻轻嗅闻。

    与往日闻过的味道都不同,芳香,是带着禁忌的迷幻。

    喝酒伤身,这话不假,师父也说过。

    但他这么大个人了,尝上一口总归是可以的吧!

    他今天就还必须尝上一口!

    心一横,眉头一皱,便印着那模糊的红色,浅浅嘬了一口。

    入口是带着侵略性的甜味,过喉是狂野的灼烧感,让孟问荆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嘶哈一声,他被辣红了脸,什么鬼玩意儿能这么难喝!

    他颤抖着放下杯子,这玩意儿沾不得!

    但冷静半晌后,又想起那饮酒后嘶哈一声的感觉,他小时候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和哥哥们饮下第一口酒时会嘶的一声。

    他又饮了一口,嘶的一声,像父兄们一样!

    对父兄的模仿,令人上头,孟问荆开始重复着这个动作,一遍又遍。

    尽管每次都是用舌头舔舐一点,但这些量,足以让他迷醉。

    他更不知道的是,青楼的酒,主打一个圣人来了都得脱裤子!

    孟问荆醉得彻底。

    不知不觉间,杯口的唇印消失了,孟问荆一阵心慌。

    像是她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给他留下的恐惧。

    他浑浑噩噩地想要找寻一点依托,他在房间胡乱地搜寻,她穿过的衣衫,握过的笔,还有那睡过的床铺。

    他咚的一声重重躺了上去,一股灰尘的味道散尽后,是被褥深处散发出的淡淡皂角味。

    他裹进了她的被褥里,暖和让孟问荆的脸变得红扑扑的。

    她在这里睡过……

    可……她是个妓女,这床上睡过的人,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孟问荆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慌乱的蹦下床,身下的僵硬让他步子变得奇怪,他临大敌般,死死瞪着这张床,像是要用目光把这房间烧了!

    帐幔是石榴红的颜色,在烛光的衬映下,炽热又暧昧。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闯入了令人心惊的画面,是她与嫖客!

    罗裙红衫,花容满面,交脚翠被,心中结缭,颠之倒之,合乎阴阳……

    孟问荆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他会疯掉的,但是他始终挪不开眼。

    这张床上上演的罪恶,让孟问荆抓心挠肺,他无助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发根,试图让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