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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的日子里,白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她问谷大夫,做了这个开颅手术是不是有可能会影响记忆。

    谷大夫说有这种可能。

    白芷郁闷至极,有些东西是绝不能忘的。

    于是她在清醒时开始写日记,写下她能记下的每一件事。

    写她如何来到这个世上,写他龟缩在竹林,不愿见她。

    写肖扬这个凶巴巴的人,写她给他们做的点心。

    写第一次见孟瑛还认错了人,指着别人喊夫君。

    写她初见孟瑛时的惊艳,他只朝她伸手,道一句,“王妃,来。”

    写孟瑛仔细问自己写的字该怎么读,他指着自己写的一行一行建议问该如何实行。

    他对自己的发问从来都是一条一条仔细回答,所有的事情都会给她讲清楚如何运转。

    她描绘他的眉眼,描绘他的声音,描绘他的细致与温柔。

    白芷觉得写百万字都不足以描绘他的好。

    他真的很好。

    后来又写如何被绑遇到卓遥,了解了卓翎。

    连她所有吃的苦,她都写进去了。

    痛苦放在面前就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但一旦越过这大山,万难皆如石子。

    所有的痛苦与美好才造就了现在的她,她一点都不想忘记。

    故事太多她写不完,就上了谷大夫按照她的要求搭建的手术台。

    喝下一碗不省人事的药汤,她迷迷糊糊地与谷大夫说话,“谷大夫一定要消毒哦……”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人躺在那儿,痛苦好像全不见了,尽想起些让人舍不得的回忆。

    她还有靖儿,她要将他养大,一个奶娃娃,有够让人操心的。

    但是看到他喝下第一口米羹,看到他第一次会笑,听到他咿呀学语,所有的操心,都不值一提。

    他就像个小天使,就这般降临在她的世界。

    她还得陪肖扬去治病,肖扬也让人操心,他说等她做完这手术,就乖乖与谷大夫去治病。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那么乖。

    ……

    漫长的手术持续了一整天。

    肖扬在门外已经没法站立了,只能瘫坐在墙根,等着她出来。

    阿洛也在焦急地等,孟靖被米丽王后抱着,哭闹不止。

    米丽王后总是忧郁,却喜欢孩子,她看着怀中的孩子,只祈祷上天行行好,不要再让母子分离。

    所有人的心都吊着,盼着白芷平安无事。

    经过漫长的等待,谷大夫和巫医终于出来了。

    谷大夫出来时,肖扬立马蹿了起来,起得太猛,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怎么样?”

    谷大夫出了房间,几乎也站不稳了,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有惊无险!”

    肖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手中攥紧的拳头止不住地抖,“什么时候能醒?”

    “这得看她自己了。肖扬,过几天王妃若是没事儿,我们就启程出发。”谷大夫提醒肖扬。

    “不!”

    谷大夫心头一震,紧张地瞪着肖扬。

    “我要等她醒来!”肖扬定定望着房间里,说得坚定非常。

    谷大夫煞是无语,他就知道肖扬不会这么乖乖就范!

    他真的想给肖扬磕几个响头!

    相比起肖扬,白芷是个极其坚韧的病人,一心只想活着,让她做什么都乖乖配合,他最喜欢这样的病人了。

    所以,谷大夫就是莫名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

    尽管谷大夫很不满肖扬,但他拗不过,只能给他开些稳住毒素的药。

    但是缺了好几味关键的药,肖扬的身子还是日渐消瘦。

    这一等啊,就是三个月。

    急的谷大夫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早上催晚上催,时时刻刻都在催。

    肖扬依旧不为所动。

    把谷大夫的白头发都气出来好多根。

    *

    白芷做了一个梦,梦到工作每日加班加到12点,正想辞职,就被一个摩托车给撞进了臭水沟里,然后她这样一命呜呼了。

    死亡之际,好像梦到一个人,一身白衣朝她轻轻招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