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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翎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梦方醒。

    娘亲死后,她就不再练剑了。

    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长大了,长大了就不会再顽皮,长大了便会收敛性情。

    长大了,就会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

    那段日子,她无助得只能跟在孟瑛的身后哭哭啼啼。

    孟瑛也爱莫能助,只能开始一点一点地教她,如何做镇南王府的主人。

    她不再与国子监的孩子们发生争执,而是去考虑对方是什么样的家境,有什么样的背景,即使对方真的有错。

    她开始学会看账本,即使连算盘都打不转的她,算术差的可以。

    她开始接近权势更大的人,为自己远在战场的爹爹,探得一些消息。

    可对弟弟们的好,却是天生的,不需要习得。

    她知道弟弟们爱吃什么,怎么穿衣,有哪些习惯。

    她只要知道,便会竭力满足他们。以至于她没时间去想,她自己要什么。

    人人都说卓家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伶俐乖巧。

    当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时,那个一直教导她,帮助她,呵护她,推着她走的飒兰哥哥,变成了叛党之子,失踪了。

    一夜之间,她又变回了一个人。

    在这满是算计,人心莫测的辰京,她孤苦无依,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万一哪日她说错了话,就会被排挤在势力之外。

    叔伯们偶尔也会送来帮助,却总是会被另一人撕掉伪善面具,这让她不知道该信谁。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就这样,她还是好好护着两个弟弟长大了,镇南王府也好好的。

    倏地,卓翎的泪水夺眶而出。

    白芷一把将她抱住。

    卓翎嚎啕大哭,除了娘亲死的时候,她未曾哭的像今日这么失态。

    “我是不是个……好姐姐?”卓翎哽咽着问道。

    白芷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卓翎呜呜地哭了起来,多年深藏的委屈,在此刻无处遁形。

    “可……可……阿遥还要离家出走,竟然还去当土匪!阿泓……阿泓他小小年纪,整夜整夜的不归家……我……容易嘛!他们还怪我……怪我管得多……我不管他们怎么能长大……”

    卓翎哭得越发委屈,白芷不停的哄着。

    “他们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卓遥喜欢的腌豆子难吃死了,比脚丫子还臭,我一年一年地给他腌,他还不知好歹!他还敢去当土匪!害我被太后骂死了!”

    “还有卓泓,十来岁就跟余靖混,天天夜不归家,余靖好歹是个国师,我弟弟年纪又小,整夜不睡觉,长得又矮又弱,还长白头发。我给他到处求名医,给他治白头发,他还说我多管闲事,说什么那是沧桑之感!”

    卓翎的抱怨那是又可怜又好笑。

    即使穿越了时空,做熊孩子的家长,该愁的那是一点也不会少。

    白芷抱着哭得颤抖的卓翎,安慰道:“他们现在都长大了,不会再让你那么操心了!”

    “才怪!”卓翎反驳,“卓遥那不是你还跟你不清不楚嘛!这下还得罪了太子,我好不容易与太后关系好些。”

    白芷:“……额,是我不好,是我的不是。”

    卓翎:“跟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错的是卓遥,他的脑子被驴踢了,才看上你这种人!”

    白芷哭笑不得,但是想到那天晚上,她又骗了卓遥一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也是,我这种人,不该招惹他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卓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找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