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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行云摁住谢流水,斩钉截铁:“你别想。”

    谢小魂还在挣扎:“那种事,进去有进去的花样,不进去,也有不进去的花样,比如,还可以……”

    谢流水一下抱住楚行云,靠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着那些花样……

    他低音贴耳,实在讨厌,一字一字,像小虫子在骨头上一点一点爬,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好似没穿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夜色里。

    楚行云不要再听,脸一黑,一把捏住谢流水:“没门。”

    小谢脸上立时露出灰败惨样,他把脸一别:“那你让我死了吧。”

    楚行云气笑了:“你以为我不敢?我已经拿到赵霖婷的药,既然你这么一心求死……”

    “是了,你已经拿到药了,马上十阳复功,我就没用了,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你再也不要我了。”

    楚行云心想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可不知为何,谢流水这样说出来,他好像就不能不要谢小魂,否则会显得他楚行云好像很坏……

    正在这时,谢小魂又吐出一口鲜血,惨兮兮地往他怀里钻,一边吐血,一边张口还要再说点荤话:“好楚楚,你就不好奇吗?你瞧我现在是一只魂灵,我射的话会射出什么来呢?我们试一试吧,看看会射出什么神奇的东西?哎呀不好,除了你万物都碰不到我,这样的话我射完你也洗不掉,那你岂不是只能吸收了……”

    楚行云实在受不了,一把扣住他,俯下身,吻住,堵上他的嘴。

    谢流水受用极了,当即安安分分地搂着楚行云缠绵。

    楚行云此时神智清明,不像喝了嘻嘻酒那一回,神魂颠掉,故而吻起来也没有那般狂风暴雨,倒似蜻蜓立荷尖,浅尝辄止。

    一吻终毕,谢流水意犹未尽,追着还要,楚行云抓住他:

    “这样可以了吧?你不要再吐血了。”

    话音刚落,小谢就吐出一口血,楚行云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但看鲜血如注,想装病也装不出这样的……

    “唉,我要死了。”谢丧魂躺在那,哀声叹气,“楚侠客,真的不能吗?我保证不进去,就蹭一蹭好不好?用腿也可以的,再不行,用手吧,你要是都不喜欢,你上我也可以呀,我再不跟你亲近,就要死掉了,你这人好没同情心喔,都不可怜可怜我……”

    楚行云把装腔作势的小谢放在地上,不理他了。

    过不了多久,谢流水又咳血,楚行云叹了一口气,只好再把他抱回来,看了良久,硬着头皮道:

    “那……再亲一次?”

    “嗯!”

    楚行云俯下身,吻住他,不知为何,想起少年时的那些绮梦,他和那个人月下拥吻,一次又一次……

    楚行云一手抱住谢流水,不自觉有一些用力,乌绸般的发丝在指尖流动,又细又软,很像很像十年前……楚行云渐渐迷失,遂而情动,谢流水心中微微一笑,他悄悄伸手,揽住楚行云修长的脖颈,把他一点一点往下拉……

    两人越吻越深,一时间,白云叆叇,细雨霏微,相倚相乱。楚行云猛地惊觉不妙,再要抽身,谢流水哪里肯如他的愿,一手扣住楚行云的后脖颈,不让他走。

    流水潺潺,缠缠绵绵,谢小魂索吻无度,楚行云一时被吻得透不过气,最后实在恼了,真当山中无老虎猴子还想称大王?他猛地摁住谢流水,用力吻回去——

    此举正中小谢下怀,谢小猴立马乖乖顺顺的,由着楚小虎发威,两人滚在草垛子上,就吻技一较高下,正打得难解难分,忽听门口“砰”地一声巨响——

    肖虹领着一帮人,夺门而进,狠狠道:“你在干什么!”

    肖虹自然看不见楚行云在干什么,但见他趴在草垛子上,动作像是还摁着一人,可偏偏没有人,样子很奇怪,最关键的是,谁给他松的绑?

    楚行云捂了捂嘴站起来,有点尴尬,谢流水擦了擦嘴,翻个白眼,恨肖虹坏他好事。

    肖虹环视屋内,以为楚行云找了一处尖锐磨断绳子,也不再追究,一挥手:“把他带出来!”

    楚行云被几个人推出屋子,病弱小谢趴在小云肩头,日常吸云,肖虹抽出铁链,将楚行云拷住,带走。

    小谢皱了皱眉,手往杏花袋摸去,楚行云心中止住他:“你先别动,看看肖虹这些人在弄什么名堂?”

    “好吧,都听你的。”

    小谢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楚行云微蹙眉梢:“你又作什么?”

    “吸你的云气呀。”

    “你还没吸够?”

    “没有。”谢流水赖在他身上,“永远不够。”

    楚行云不再理他了,他见谢小魂虽未痊愈,但被自己吻了这么久,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能撑下去。

    肖虹将楚行云锁到一处地下石室,关押,钥匙随手交给跟班的。

    谢流水偷眼看楚行云,他记得小行云很怕黑,尤其怕被关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实乃童年阴影。但见楚行云面色如常,十分坦荡地叫他出去看看情况。谢小魂只好融出墙外,东飘西荡,回来报道:

    “不好,肖虹带着绣锦画准备撤了,快,我们快跟上。”

    楚行云却沉静下来,问道:“他准备几时走?从哪里走?”

    “哎,你问那么多干嘛。”谢流水晃了晃偷来的钥匙,“咱们先从这鬼地方出来再说。”

    楚行云皱着眉:“肖虹是一个人走还是要带人手撤?若是带人撤退,想必不会很快,我们先埋伏在这……”

    “不要,走,跟我上去。”

    “别太急……”

    谢小魂压根不理他,把云从阴暗的石室里拽出来,两人鬼鬼祟祟,藏在一处大树干的树洞里,窥探肖虹等人。

    楚行云一时无解:“你这么急把我拽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现在就去偷绣锦,偷完赶紧跑路。”

    楚行云微一皱眉,道:“仅是这样?你有事就说事,不要藏着掖着。”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明明知道你自己怕黑,小时候又有阴影,干嘛还要窝在那种地方?你心里肯定难受,干嘛还强忍着?”

    楚行云一头雾水,虽然被关在地下石室确实不会让人舒服,但他也没有觉得特别不能忍受,奇怪道:“我没有很难受……”

    谢流水直接打断他:“你不是没有很难受,你是没有感觉到很难受。你已经习惯了,这种难受害怕直接扔给你的另一面去承担,而你跟另一面又有隔阂、有鸿沟,久而久之,连你自己也以为自己是没有阴影的,是不怕黑的,是不会难受的。不是吗?”

    楚行云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为此很苦恼,很无措,他偷偷翻过不少医书,但这种奇怪的心病,无人可医,无药可救。

    有很长一段时间,楚行云都怀疑自己疯了,很怕被人发现,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所以他从来不敢跟任何人太过亲密,怕他们察觉不对劲,更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每当别人笑哪家又出了个疯子,闹出了什么笑话,他都暗自心惊,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那样。

    至于像谢流水这般,平平常常随口就能谈起他的另一面,更是从未有过,甚至,他都不敢奢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忽然而然,就有了这样的一天。

    楚行云一时怔住,谢小魂看着这朵小呆云,一时会错了意,自怜自叹道:

    “当然,这些都是你楚侠客的私事,我一个小坏人,是不该管的,权当我多管闲事吧。事不宜迟,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绣锦画偷来,待会儿我们就从山坡后溜走。”

    谢流水说罢,就从树皮里穿出去,楚行云下意识地想拦他,没拦住,牵魂丝断了,他不能知道谢流水的动向,心中莫名有一丝不安。

    美好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不好的预感却每每应验,谢流水初时还在心中出声,说说周遭情况,过了一时半刻,就再也没声儿了,任楚行云千呼万唤,就是无影无踪。

    楚行云意识到不妙,心中有些懊悔,谢流水吐血还没好全,他不该就这么放任谢小魂飘出去……他正准备从树洞钻出来,忽听心中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快走……跑……”

    紧接着,“咚”地一声,树干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楚行云探头一看,是一轴破绣锦画。

    四面八方噌噌地亮起火把,像狼群的绿眼睛,包抄而来,楚行云立刻拾起绣锦画,往山坡那跑去。

    “快追!别让他跑了!”

    楚行云一头扎进林子里,东躲西藏。树冠似一丛丛黑盖伞,遮天蔽月,他爬上一处高木,隐在枝叶间,不多时,追兵渐至,树底下火光通明。

    “去那边看看!”

    一群怪人四散而寻,楚行云静静的看着,有一撮人个子只到他腰,四肢着地,像老鼠一般蹿爬,还有一波人身量有他两倍高,但行止笨拙,目光呆滞,楚行云以前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侏儒、巨人,从小有病,多遭遗弃,不知薛王爷网罗一大批这些人作什么?

    这群人虽多,奈何脑子不好,搜来搜去,找了好几个时辰,竟也找不着楚行云,像无头苍蝇似的转悠。楚行云虽暂时没有危险,却也无法脱身,树下的人找了一夜,也累得很: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黑咕隆咚的上哪去找人?不然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姐们再找吧!”

    “你个蠢材,等天亮人早跑没影了,给我好好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这伙人听令行事,果然开始掘地,楚行云看得都无奈。月已西沉,他隔一段时间就在心中叫一次谢流水,但一直没有回音。

    楚行云定了定神,一手握紧绣锦画,一手摸出复功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这伙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肖虹?莫非谢流水拖住他了?

    忽而,一尾鸦羽,飘落眼前……

    不好!

    楚行云立刻纵身而跃,哪里来得及!身后飞来一大片鸦羽,羽毛尖似长针锥,倏地一下,刺破他的左手腕,整根长尖穿透而过,狠狠将他钉在地上。

    血一下涌出来,楚行云左手握着绣锦卷轴,疼得说不出话,他侧过头,眼前立着一把金边鸦羽伞。

    肖虹从林子里走来,他敛了一身功力,及至楚行云身边,才故意一点一点吐出内功,阴寒之气,凛冽而至,似一块块冰石雪岩,重重地砸在楚行云身上,把这肉身凡胎当成地基,一层一层,搭台垒木。楚行云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内体五脏全被冻住,微微呼吸一下,就疼痛难忍。

    肖虹看着脚边人可怜的样子,武功尽失,被钉在地上,血淋淋的左手,还抓着绣锦画。肖虹嗤笑一声,甚至都不屑于去抢,他蹲下来,很是亲切地问:“楚侠客,我很好奇,你天琢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什么?”楚行云疼得难以思考,根本听不清这人说什么。

    “别这么见外,你是十阳,我是十阴,我们本当好好切磋一二,可惜,你偏偏变成这样,叫我扫兴。不如你就说一说你的惨事,让我乐一乐好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