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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晏廷稳稳地站在枝丫上,端着一支琉璃千里镜,在观望。

    视野里出现了一只蓝黑喜鹊,它收翅一落,挺着白白胖胖的肚子,在灌木间骄傲地踱步,千里镜跟着它移了几步,紧接着,顾晏廷看见了那四具断头死尸。

    “三少爷,武林盟主封锁了全部消息,只是对外宣告斗花会今日停赛一天。”

    顾晏廷点点头,眼不离千里镜,四具尸体整齐停放,皆裹了白布,看不到面容:“查到死的都是谁了吗?”

    “回三少,没有,参赛都用的化名。不过,我探听到武林盟主软禁了楚行云,似乎怀疑是他干的。”

    “楚行云?”

    “是。他作为卫冕桂冠,无需检查即可观赛,而且,比赛开始前有人给他送了一封死信。武林盟主派人去查这个送信人,结果在不辞镜中发现了此人的踪影,身着白衣,模样与楚行云十分相似。”

    顾晏廷信口道:“上山下山……这个身影在不辞镜中出现过几次?”

    手下答:“一次,只有一次。”

    顾晏廷了然一笑:“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看来无需我们动手,江湖上多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可是,楚侠客名头太大,栽赃他恐怕……不太容易吧?”

    视野里的尸首看不到面容,于是顾晏廷把千里镜移回来,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那只胖喜鹊:“以前或许不容易,不过眼下今非昔比,楚行云现在想洗清嫌疑,最快的方法就是承认武功尽失,可惜,他已经以十阳真气通过验气门了,此时再来坦白,就是欺诈,不坦白,就要被怀疑。进退两难,叫他有苦说不出。”

    “那三少爷,我们如何行动?”

    顾晏廷慢吞吞地收起千里镜,嘴角嗪笑:“坐山观虎斗吧。”

    一处暗室,四壁石墙,中央有一把铁椅,楚行云正襟危坐。开春返潮,此时顶上滴下一滴水,楚行云偏过脖颈,伸手接住,水滴落在掌心,冰凉冰凉。

    楚行云收拳握紧,开口问:“请问,武林盟主找我何事?”

    “稍安勿躁,耐心等着。”

    一排持刀守卫像石人俑一般,矗立在门口,楚行云继续安静坐着,他算是被软禁了。指尖的牵魂丝不断在拉长,越绷越紧,谢小魂飘出去正刺探情报。

    接着,丝线骤然一松,迅速弯成几绕,不一会儿,谢流水穿墙而进:“惨了惨了,有人陷害你。”

    “这还用你说?”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嘛。”谢嗲嗲直接坐到楚行云大腿上,准备开始阐述敌情。

    楚行云:“给我下去。”

    “楚侠客,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古人有云,礼尚往来思报玖,情深汲引屡抛砖,你先前心安理得地躺在我身上听盟主讲话、坐在我腿上看四人比赛,我有说什么没有?没有。我谢流水一个字儿没说就让你坐,哎,现在我出去辛苦了这么久,就坐你腿上一下,怎么就不行了?行云哥哥,你好没义气啊!”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随他坐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武林盟主找到了一面不辞镜,镜中照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

    “怎么……可能?”楚行云皱眉。

    “先前上山给你送信的那家伙,坏,且贱。他先是扮成像你的样子,故意从不辞镜前飞过,快到山顶时再换成侍从打扮,给你信。信炸了,你死伤了,最好,没有,也不要紧,有的是后招。”

    “所以……他们布置了银丝,杀了五个人,以此嫁祸给我?”

    谢流水轻微地摇头:“对于他们来说,那四个参赛者和一位判官肯定本来就该杀,问题在于要怎么杀,才能杀伤最大。像现在这样杀,就能干掉五个人,顺带再带走一个你,很划算。有些人行凶时会故意让自己受点伤害,让别人以为自己也是受害的可怜虫。你在比赛开始前差点被那封信炸死,本来别人都会同情你,可现在有了这面不辞镜,你就成了自导自演的凶手。”

    楚行云心中摇头:“没有证据。”

    “喔,武林判案,要证据吗?疑罪从有,怀疑你是,就开始寻你的不是,寻不到,就寻你的缺点,人总有一点缺憾,然后挖掘放大,宣告天下,到最后你就是十恶不赦的真凶。咱也甭说这么多了,来吧,小云云,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咯!”

    “……”楚行云无语,只道:“盟主不会这么武断。”

    “哦,不会武断……好,那你帮我回忆一下,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采花大盗?又为什么硬给我封一个不落平阳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