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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全好了……”听到这样的关心之语,居然从一个素来性情清淡的人口中吐出来,阮绵绵忽然觉得这马车甚是狭窄,忍不住微微扭动了一下,目光只落在那覆盖着根雕的红绸上,“至于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我知道我爹是真的疼我就好了。”

    石墨沉默了一下:“回头让欧阳夫人再给你配几幅药试试。”

    “别别别!”阮绵绵顿时变色,忙抬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我才刚断了药呢,再吃我会恶心地连饭都吃不下的。”

    听她形容的可怜,石墨的嘴角这才重新略弯:“良药苦口……”

    “苦也就算了……”阮绵绵打断他,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还夸张地抖了抖,“关键是那味儿实在太难闻了,加再多糖都掩盖不了,我每回都差不多要捏着鼻子屏住呼吸才能一口饮尽。何况我现在也一点都不头疼头晕什么的,记忆这东西要是能回来,以后慢慢地自然能回来,强求不得的。”

    “说起来还是我们石家对不起你。”看着她那副既乐观又可爱更是豁达的俏皮神情,石墨发现自己越来越移不开这张清秀甜美的容颜,打心底地很想更多地补偿她。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了呗!就不要老提它了。何况你家侄儿是无意中伤了我,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却是真真切切的,这样算起来的话……”阮绵绵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红唇微嘟。“我可要再好好地报答石相公你呢!”

    看到她那花瓣般娇艳润泽的小嘴一张一合,石墨忙将视线移到她那乌黑闪亮的眼眸上。有些掩饰地轻咳了一声:“不过是顺便援手而已,岂谈得上救命之恩。阮姑娘以后切莫再放在心上了。”

    “那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对不起我了。”阮绵绵灿烂一笑,“咱们就事论事,当时你也已经够意思啦,要是换成别的霸道了,不要说赔礼了,指不定压根儿就不管我的死活呢!”

    再说了,往好处想,说不定没有这一出,她的一缕魂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还存不存在呢!

    “好。那从此以后我便不提了!你也休提!”石墨被她感染,笑容也明朗了几分。

    “好吧,我也不提。”

    微微的摇晃中,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不由都感觉更为熟悉和自在。

    马车继续往南行,在一家临靠西湖北岸的医馆前稍稍停了一下,然后折向,沿着湖岸一直西行。此时的山脚,自然远不如后世那般齐整。也没有在道旁种满枫树,而是一路垂柳,葱葱郁郁地透着一股极强的勃勃生机。

    时值五月,曾经缤纷乱绽的百花已然随着春的脚步渐渐消隐。取而代之的是日渐繁茂的田田荷叶,随风摇摆在被白堤圈住的里湖之中,偶尔簇拥着一两直亭亭玉立的荷苞儿。

    天气很好。风景很好,就连拂面的清风也说不出的温柔。侧望着碧波绿影,听着鸟儿的鸣叫声。阮绵绵的嘴角几乎一直欢愉地微翘着。

    虽然在石墨看来,今日这西湖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看着她那充满享受和满足的神情,忽然也有种此刻的西湖仿佛也婀娜了许多,笑意浅浅中,已不觉自然地提议:“如果……今日阮姑娘没有特别的事,一会等事情办完之后,或许我们可以去湖上坐坐?”

    “好啊,”阮绵绵的眼眸亮亮的,好像有许多欢乐的小精灵在跳跃,“说起来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好好地游过西湖了,唔……只是在南北岸之间来回去欧阳夫人那里的不算。”

    “其实,我也想不起来上一次单单纯纯地游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石墨微笑地凝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总觉得这景色再美,看多了也不过如此,即便有四季更迭,可每个春夏秋冬也不外乎就是那几幅景象。”

    “那是因为石相公的心思不在山水之上吧?”阮绵绵回眸对他一笑,神色俏皮,“石相公是个大忙人,平时肯定没少应酬,这做人本来是很难一心两用的,何况石相公不也说了想不起上回单纯游湖是什么时候了嘛!今天石相公不用应酬我,也许再看这相似的美景,就会觉得有些不一样呢?”

    石墨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着点头:“你说的对,那今天就劳烦阮姑娘陪我好好逛逛这西湖,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美景。”

    “保证能看到许多,”看到湖畔那葱然的绿影,阮绵绵不由笑着伸手一指,“但凡是自然的有生命的东西,总是都在不停变化的。咱们就不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只单说这些树叶儿吧,你别看这都差不多,可要真想去找两片一模一样的,你还真就找不出来。”

    一直默默当隐形人的青竹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插口:“阮姑娘这话我可有些不相信,这树叶何止千万,虽说生长有先后,叶儿有大小,可要找出一片想通的那还是很容易的。”

    阮绵绵看了石墨一眼,见他只是微笑,眼珠儿一转,便笑着对青竹道:“青竹大哥不相信?那好呀,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试试?”

    青竹见主子没反对,也笑道:“阮姑娘要赌什么?”

    阮绵绵歪着头想了想:“我一时也想不到要赌什么,你说呢?”

    青竹笑嘻嘻地道:“阮姑娘要是输了,也给我雕个东西怎么样?当然,小人要求低,不敢奢望阮姑娘费心做根雕,就随便给我雕个生肖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