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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安稳的坐着吧!你一稚子,也想打主攻?”郭威不耐斥道,他本不欲理会一时脑热的郭宗谊,耐何众将见皇长孙请缨,都不愿和他抢,只得出声制止。

    郭宗谊很不忿,高声道:“阿翁何以小看人!阿翁与阿耶不都是舞象之年便上阵杀敌了?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十八岁都封冠军侯了!”

    郭威嗤笑一声:“朕不如汉武帝,你亦比不得骠骑将军。”

    言罢,便不再理会他,郭宗谊讨了个没趣,气闷回位,不再出声。

    众将见这小殿下偃旗息鼓,纷纷请战,郭威沉吟片刻,点将李重进:“你是我外甥,这冒大风险的事,你来更好。”

    李重进欣喜若狂,胸脯拍得哗哗作响:“陛下放心,若攻不破城南,臣提头来见。”

    郭威满意点头,而后又与众将一起推演军阵,排布侧翼,分配辅兵,郭示谊看了个热闹,连游戈预备的差事都没捞着。

    五月十九日,天边刚翻白肚,朝云烁金迷目,山风凉爽沁人。

    兖州行营寨门大开,全副武装的禁军将士排成五纵,鱼贯而出,他们自陛下来,便好吃好喝休养了数日,此时看去,个个精神震烁,气力十足,脚踏声撼山动地,直冲宵汉。

    数万大军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在兖州城前排布整齐。

    郭宗谊跟着郭威上了一处土垒高台,居高望下,只见阵前风声滚滚,战旗纷纷,数万人被割成十多个方阵,有致排列。

    郭威唤孙子近前,执鞭遥指曹胤领的那支东面军,问道:“谊哥儿,能瞧出曹胤这军阵的门道吗?”

    郭宗谊瞅了两眼,摇头称不知。

    郭威抚须微笑,耐心讲解起来:“你看曹胤,将两万人分成十二部,共前中后左四梯队。前队多为弱卒,带各式工具,推赶着叠桥、上天梯、撞木、棚幔车等,这是为搭桥扫障攻城之用,中队军士均执大盾长矛,届时战鼓一响,便会快速跟进,于城下搭起盾障,若敌军出动主击,则可立盾平矛来防御。”

    “再看后军,士卒手中兵器,长短不一,不拘一格,且还都背有弓箭,便知是精锐士卒。他们在战事起时,往往先齐射几轮,再冲阵杀敌,前队若能建功,穿过盾障后便能直抵城下,或掘墙或破门,他们才是攻坚主力,若战事不利,后队立变前队,或突或撤,精锐也能保留,不伤元气。”

    郭宗谊恍悟,大大开了眼界,这排兵布阵,战术运用,有诸多讲究,需因地制宜,活学活用,除却一些天纵之才,其余人只有久历战阵慢慢积累,方能布置得当。

    郭宗谊虽然聪明,但于军略不算有高的天分,他仔细看着,琢磨着郭威的话,见左军未讲,便问道:“左侧那部呢?有何妙用?”

    郭威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看?不妨说说。”

    郭宗谊扫了几眼,小心道:“依孙愚见,左侧都是马军,当为一支预备队,作奇兵用,东城左连南城墙,若表叔攻城不力,可随时支援,若敌军出城决战,可侧袭敌阵,分割包围。”

    郭威开怀大笑,伸手抚着郭宗谊的背,称赞道:“不错,正是如此。”

    郭宗谊嘿嘿一笑,又看向城西,那是向训的队伍,阵势和曹胤差不多,但骑兵不断在左右游戈,瞧不出是何用意,问郭威,郭威不答,只言先看便是。

    兖州城内此时乱成一团,街巷上往来均是民夫甲士,妇孺的哭号声此起彼伏,远远传到郭宗谊的耳朵里。

    兖州城的女墙后,站满了持弓士卒,后排还有辅兵,正在抬擂木、滚石、火油、箭矢等守城器。

    城墙马道上,每隔六七丈,便有一台床子弩,那碗口粗的弩矢寒光凛凛,遥指阵前禁军。

    城墙四角建有高高的角楼,全为补全拐角的防御,还能开阔将帅的视野,候望敌情。

    墙上每隔十数丈,便建有突出墙外的马面一座,这是为消除墙角的进攻死角,由此守军可自上而下三面攻击。

    城门处,更建有不少弩台,高与城等,三面垂濡毡,屯有弓弩手一队,还置有五色令旗、檑木、炮石等物。

    城墙上还错落分布着白露屋,以竹篾或柳条编成穹庐状,外涂石灰,有门有窍,可容一人,为候望哨兵。

    城门处,置有榆木闸板、暗门等,想要攻破,起码要破三道门。

    城池外,护城河外圈,挖了许多陷马坑,遍地撒满铁蒺藜,植满鹿角木。

    由内到外看下来,兖州防守确实严密,难怪药元福久攻不下,若是强攻,哪怕不会刹羽,也是惨胜。

    郭威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到巳时,吩咐身边传令小校:“吹号擂鼓,命曹胤、向训部进攻!”

    小校下去,不多时,后营中响起阵阵低沉金号声。

    “呜~”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