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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梁宵看着枕侧的长命锁,哭得悲恸欲绝。

    他现在才知道,遇到他,是林穗的劫难。

    若是在军营中,她初次寻来的时候,他扭头就走,不搭理她就好了。这样的话,至少她现在还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不用为救他叛离东武,不用假意投靠胡奴,更不用将自己余生的寿命赠送于他。

    哪怕这样他们就再没有相爱的机会,可像他这样的混蛋,本就不值得她爱。

    三年前,她在失去至亲之人,却不顾自身安危来到西境城寻他的时候,心里得有多痛苦?她得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他从尸山中翻找出来,再背到城外?

    明明,她只是这般纤弱的一个女子,却坚强得能让天底下大半男儿汗颜,也让他撕心裂肺。

    为什么没相信她呢?为什么要伤透她的心?如果她没有对他绝望,是不是不会选择消逝于世?

    这些念头像一根根稻草,连着懊恼、沮丧、悲痛等等情绪,一起积压在梁宵心头,将他彻底击溃。

    他什么都不要了,荣誉、地位、钱财都尽数抛弃,只求能够复活林穗!他派出心腹手下,悬以重金,到处搜罗懂奇特术法的能人异士。

    世人爱财,很快就有不少民间高手前来投奔。他们手持法器,以梁宵的血画阵引魂,并学着古法试图用莲藕来重塑身体。

    莲藕人跟林穗差不多身形,穿着她的旧衣,佩戴着她遗落在湖水中的长命锁,倒也有模有样。

    再在阵中投入各种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材料,能人异士们围着莲藕人舞剑作法,贴符念咒,忙活好半天,可它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苏醒成活人的迹象。

    梁宵心中焦灼,不由得皱起眉头,便有道士战战兢兢地说复活之术非一日能成,请他耐心等待,可话音刚落,就有人不慎踩上莲藕的胳膊,汁水四溅,莲藕人碎了。

    梁宵的心,也跟着碎了。

    怒火一点点爬上他的面容,他拔出一直握在手里的佩剑,厉声说道:“这是圣上亲赐的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权限……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愚弄我,今日我便送你们下地狱!”

    道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饶命,草民等人都只是普通方士,平时也就做做法事,例如辟邪驱鬼、念经超度之类,从未听闻过这世上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啊!”

    终于说真话了!梁宵冷笑,眸光冷得能杀人:“你继续说!”

    “请恕草民直言,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夫人已魂飞魄散,怕是再寻不回了!若将军需要超度夫人,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且不收分文,还请将军饶命啊!”

    亏他对他们寄予深厚期望,原来只不过是一群被钱吸引来的酒囊饭袋!梁宵再不耐烦,挥手召来护卫:“把他们押去顺天府彻查过往,有罪罚,无罪找罪罚!”

    总之,不能再将这些骗子放回民间去祸害其他心怀期望的人,以免其他人像他一样,只是眨眼间,满腔希望就都变成空!

    能人异士们纷纷喊冤,更有甚者试图反抗,但怎敌得过时常上阵杀敌的护卫们,眨眼间就被镇压并押走。

    “将军,”目睹全过程的刘院判幽然叹息:“您若真的想要复活尊夫人,何不从胡羌族着手?巫蛊异事,本就是他们的专长,若世上当真有谁能令死者复生,我想也就只有他们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