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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人起得早,公鸡打鸣喔喔喔地叫。

    殷素起床时,璩逸轩似乎才刚睡。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跟阿晨赶去希望小学的地址查看情况。

    那块土地刚打好地基,就等施工了,速度快的话预计一个多月就可以完成。村长亲自带头,附近几个村都有村民主动到工地帮忙。

    殷素拍了好多张照片,还随机采访了满脸欣喜和期待的村民。

    中午太阳很强烈,晒得大家只能眯起眼睛看人,背上都是汗水。不过殷素感觉很有收获,中午吃饭时都一直跟阿晨说说笑笑,畅想这里的未来。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转移到璩逸轩身上。

    阿晨注视着她:“昨晚……你们还好吧?”

    说到底,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看到她跟璩逸轩在一起,心头总不是个滋味。

    殷素耸耸肩:“还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说什么了?”

    “还不就是那些老话,希望他不要把彼此都弄得太累。我很怕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很怕到最后自己深爱的人变成要恨的人。”

    “可是他这次追来,还能容忍你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冷清而决然的话语,说不定是想挽回你。”阿晨忍着酸楚,替她点明。

    殷素愣了一下,语音咬得很重:“他以为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比如这只碗,摔破了你能给它恢复成原样吗?阿晨,我已经不是十八岁少女了,不是说几句好话,买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哄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东西他给不起!”肋

    阿晨认真地研究着她的表情:“不管怎样决定,自己能过得坦然就好。”

    殷素十分认同:“对,做人坦然,自己舒服,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连累。”

    两人吃完饭,天气慢慢阴凉了下来,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边偶尔出来一阵凉爽的风。殷素不想回去面对璩逸轩的脸,建议到村子后面走走。

    他们沿着山边的小路散步,边走边聊,累了就在大树下找了块地方休息。

    殷素随意拔了株小草在手中捏着把玩,思绪不知不觉转到仙湖山所见的情景。

    就在这时候,阿晨突然一手按在她的肩上:“素素,别动!”

    “怎么了?”听他的语气,她涌上不好的预感。

    “别动就好。”他低下手,顺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扯下一截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领口。

    “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有毛毛虫吧?”据说夏天的树上经常有各种小虫子,她怎么忘记了呢!听他没回答,她不由地紧张,背上窜过一阵寒意,“难道……真的是毛毛虫?”

    “恩。”阿晨轻应一声,目光紧盯着那只趴在她领侧的大青虫。

    “啊……你小心点,我……很怕毛毛虫的,被蛰一下手臂会肿一大块,还很刺痛。”她僵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呵呵,你要真怕,应该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才对。”他轻松地调侃道。

    “我是真的怕啊……你快点,我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放心啦,很小很小的一只——小虫子。”他明目张胆地说谎言安慰她,慢慢凑近,小树枝对准了虫子用力一挑,大功告成。

    “好了!”

    “天啊,吓死我了。”殷素转头看到地上那只小指粗的虫子时,惊跳地连退两步,直拍胸脯。

    “阿晨,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山太原始太自然,不大安全。”

    “是不大安全,但是你跑慢点啊!”阿晨在后面飞快地追上去,然而他的话刚落音,殷素正好踩在山路的一块小石头上,她来不及平衡身子就往坡下滑落了几米,跌坐在草丛里。

    “殷素!”

    “啊哟……”殷素的五官皱在一起,额头冒出了汗珠,“我好像……”

    “扭到脚了?”他心急地扶住她。

    殷素却没有站起身,摇摇头:“不是扭到脚,好像手臂是被荆棘刮伤了……刚才那一下好痛!”

    果然,就在她滑落的半路中,有一根长长的荆棘,上面长着又粗又尖锐的刺。

    她穿着短袖衣,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不浅,半尺多长,正不断地冒出血花。

    阿晨的双眉几乎要纠结起来,习惯性摸向口袋,可是轻便装里并没有带手帕。心疼地盯着那处伤,突然抬起她的手臂,将自己的唇凑上去。

    “阿晨……”殷素震动地望着他,喊出一个名字就无法言语。

    他的唇柔软而火热,舌尖毫不犹豫地吮吸着伤口,力道有股奇异的温柔。她慌乱地想推开他,“我没事,不用……”

    阿晨皱眉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又对着伤口凑上了唇……

    且说璩逸轩也起得比较早,他走出屋子,就见那个叫亮伢子的小朋友站在门边,手里抓着他昨天送的钢笔,眼睛亮晶晶的。

    “璩叔叔……爸爸说请你到我们家吃饭,再去看桥。”看需要建桥的地方吧!孩子意思表达得不完整,但璩逸轩听明白了,亲柔地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见到殷素姐姐?”

    “看到了。”

    “在哪里?”

    “刚才她跟那个哥哥一起走了。”璩逸轩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果然是这样。他被亮伢子牵着往前走,之后又跟村民去了解情况,被洪水冲垮的山涧很深,要重新建桥确实没那么容易,得请专业施工队过来,他跟大家商量了不少修桥的计划,中午才赶回去。

    一听说殷素和阿晨去后山散步,璩逸轩的嗓子眼就像被哽了刺一般难受。

    他强忍着不去山上找人,村里一位主管修桥的大叔却鼓励道:“璩先生还是去看看吧!你太太好像跟那位厉先生走得挺近。夫妻俩闹闹矛盾没关系,但要抓紧机会早点和好啊!否则机会错过了就不可能重来。”

    璩逸轩没再迟疑,抬头看见天色阴暗下来,好像随时会有暴雨,他抓起一把大黑伞就往山里跑。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幕,心口霎时像被人剐了一刀似的疼痛。

    殷素坐在草丛里,阿晨半跪在她身边,他的身躯恰好将她的半边容颜遮掩住,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手臂吮吸血迹。殷素的手臂横在下巴处,带着感动与慌乱注视着阿晨。

    可是,从璩逸轩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在忘我地亲吻……

    怒发冲冠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向脑门,这种不知羞耻的画面要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知道会如何作响。

    璩逸轩将手中的伞一把挥在旁边的树干上,低吼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殷素迅速抬头,看到一张铁青的面庞。

    阿晨刚放开她的手臂,没想到身后会传来这么一声,他惊异地回过头,正对上璩逸轩喷火的眼睛。

    璩逸轩大步上前,真想对厉晨狠狠揍上一拳。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极力克制住冲动,那拳头垂在两侧只是愤怒地颤抖。

    走到距离他们一步之遥时,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推开厉晨。阿晨本是蹲着的,被他如此大力一推,霎时往旁边倾斜,手掌撑在地上,有些狼狈。

    殷素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惊叫起来:“你这个野蛮人!你……你疯了!”

    阿晨摆摆手,“我没事。”

    璩逸轩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道:“殷素,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不可理喻!”殷素抓着阿晨站起身来,冷冷地瞪他一眼,转头就走。

    璩逸轩漆黑的瞳孔都闪动着灼烈的光芒,难以接受她的冷漠,一把拖起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着:“不可理喻?你跟他在后山上最这种可耻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璩逸轩,你真可耻!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少用肮脏卑鄙的思想来诬陷我们!”殷素被他的刻薄批判气得涨红了脸。

    阿晨站起身来,坚定地维护着殷素,轻柔托起她的手臂:“璩先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素素?她受伤流血了,你都没发现吗?”

    “你们……”璩逸轩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目光直直落向她的胳膊。

    白的肌肤上不断冒出血丝,才被吸干净的伤口又渗透出了斑斑点点的殷红。他立刻放松了手指,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这伤……该死!怎么不早说?”

    阿晨心疼殷素的伤,双眉纠结起来:“璩先生方才误会了,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一路追到平乡村来是为了殷素,那么就请随时保持你的细心与关爱,否则大家很难沟通。”

    殷素好不容易才扯开璩逸轩的手,神色极冷,“璩先生!我只是不小心受了伤,阿晨好心给我处理而已!有那么不堪入目、有伤风化吗?”

    他经常这样冲动,动不动就伤害她的朋友,让她痛恨得只咬牙。她有预感,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会变成恨他的!

    阿晨立刻温柔地说:“你的伤马上赶回去处理吧,还不知道那荆刺有没有毒。”

    璩逸轩头脑清醒起来,眸中聚现悔意。意识到刚才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她受了伤,自己没发现也罢,竟然还冲动地发脾气,两人的关系再一次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