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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开前的字字句句,回响在他的心头。其实,刚刚说出哪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明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坦然的接受与他欢爱的事实,可他就因为那句“你逼我的”,让他气得口不择言。

    他什么时候起,这么沉不住气了?

    好多次,一句示好的话到了嘴边,他说不出来。

    他有他的骄傲,

    她有她的坚持。

    她说到做到,不看他,就绝不看他。

    以前是他经常躲着她,整天整天的见不到人,现在却成了他一天到晚在家里晃,还老出现在她面前。

    晚餐时间一到,她进了厨房,他也立刻跟去。她端了餐盘转身,发现厨房门口堵着的庞然大物的时候,她头也不抬,冷淡的道:“二少爷,麻烦您让一让。”

    “如果我不让呢?”

    他也不是真的要和她过不去,只不过她这么冷漠,完全视他为空气,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曲悠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她也不吭声,就站着,端着盘子的手都酸了,她也一声不吭。

    其实,只要她抬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也好,他立刻不再为难她。

    可她的脾气,就是这么倔啊!

    二十分钟都过去了,她不抬头,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坚持着。直到客厅里传来鼠慕宇的声音:“曲悠然你个该死的,饭好了没?饿死了!”

    鼠慕尘听着,立刻皱起了眉头。

    她倒是好,面无表情,完全当自己没听到,但端着盘子的手还是微微一抖。且不说她端了这么久累不累,单单这刚出炉的热度,都够她受的了,她却一声不吭。

    最后妥协的,还是鼠慕尘。他让开了门口,她一如往常的走出去……

    “你乌龟用爬的啊,这么慢,难不成还要我和爸爸两个主人等你吗?”

    鼠慕宇毫不留情的说着骂着。

    曲悠然也不生气,平静的把菜端上桌,之后对他深深一弯腰:“对不起大少爷,让您久等了!”

    然后,转身。

    等她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时,鼠刚皱了皱眉,“怎么不是鸡汤?谁把食谱改了吗?”说着,他看向鼠慕宇,他摇摇头。

    鼠慕尘立刻便明白怎么回事了,正要说话,曲悠然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对不起,老爷,是我擅做主张,给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鼠刚冷淡问。他没有动怒,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眸光隐藏了他深沉的心思,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曲悠然抬头,对他歉意的一笑,“对不起老爷,我看到这深秋还没到,您就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还不停的咳嗽,我就想您可能体质偏寒,胃也可能不大好。鸡汤太油腻,对您的身体没有什么益处,我便自作主张改成了山药薏米粥,请您原谅!”

    鼠刚一愣,没想到她连这点都注意到了。自从他的女儿鼠慕晓死了以后,他就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养生了……

    想到女儿,又看着身边站着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他的心情再也好不起来了,冷冷的命令着:“拿走!”

    “是!”

    一番心意白费,她没有埋怨,端着粥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之后,鼠慕尘才看向鼠刚,不怎么赞同的喊了一声:“爸!”

    “怎么?”

    鼠刚瞪他一眼,“你心疼了?心疼了就让她走啊,我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他是想着留着她,看着她受苦受罪,他们好享受着这种报复的*的。

    但日子久了,看着她这么一声不吭的默默承受着,再想起自己的女儿晓晓,他总觉得心里很矛盾很挣扎。因为一方面,他不可能原谅她;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被这么对待,人家的父母知道了,会有多难过?

    可是后者的念头,往往是一闪而逝,很快的被前者所覆盖。

    现在,他到真的希望她走了。

    ───

    晚上的时候,其实也不算晚,不过是八点左右,鼠家的人都已经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各做各的事。

    曲悠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了二楼,敲响了鼠刚的房间。

    听到一声夹杂着咳嗽声的“请进”之后,她推门进去。

    “你又来做什么?出去。”

    然而,这次她没有乖巧的出去,而是走向他,把托盘放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毕恭毕敬的:“老爷,请您多少再吃点东西吧,您晚上吃的太少,身体虚,光是靠着暖气暖不起来的。”

    她恳求的说着。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女儿还好好的,而这些关心我的话,也不必你来说。”

    提到鼠慕晓,她沉默了。

    她无话可说。

    鼠刚瞥了她一眼,“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起身离去,这次,并没有把汤端走。

    然而,刚刚给他关好门,还没有走几步,便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鼠慕宇。

    他深沉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比鼠刚的还要冷上几分,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去讨好我爸爸?那你有没有好好的服侍他老人家啊?”

    她不语。

    心想,浪浪说对了,这个鼠慕宇真的是个很变态的男人。

    她不理他,越过他就准备走。

    他又立刻挡到她面前,还伸出了手臂挡住她的去路:“我说,姓曲的,你不是很想赎罪吗?帮我做件事如何?”

    想也知道他不会让她做啥好事,她依旧不言不语。

    鼠慕宇残忍的笑了笑,也不在这个时候强迫她,毕竟这个时侯,只要她大声一喊,爸爸和鼠慕尘都会立刻出来,也会惊动了其他的人。

    他今晚在这里出现,只是为了要吓一吓她而已。不过显然的,没收到成效。

    她下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在关门的那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

    随即,一只大手便挡在了门沿上。

    “二少爷,您又要做什么?”

    她冷淡的问。

    鼠家的兄弟,个个都是幽灵吗?一个在楼梯口截住她,一个在房门口截住她。

    “曲儿,我有话跟你说。”

    他压低了声音,有些嘶哑,在这样静谧的空气里,带着丝丝的恳求,听起来竟是那么迷人。

    她不为所动,也不看他,“二少爷,您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曲儿!”

    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要怎样?

    刚刚若不是见到大哥在楼梯口拦住她,他也不会在这个时侯过来。说起来,连他都有点不了解他这个大哥,总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事。

    曲悠然等了一下,他却什么都没说。她依旧是一副疏离的口气,“二少爷,您若没什么事,我想早点休息了!”

    说着,她就准备关上门。鼠慕尘意识到了她的动作,他放下了手,却在她碰上门的瞬间,他猛地又把手挡了上去,这一下,却是毫无疑问的,他的手被重重的刺了一下。

    对,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拿准了她的心软善良,来利用她。谁叫她一连好几天,都不肯原谅他呢?道歉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只能使出这么三流的手鼠了。

    “曲儿,我的手受伤了,你不帮我包扎一下吗?”

    她低垂着眼帘,打开了门。

    他立刻进去,关上门,观察着这间小小的房间,虽然比起一般的家庭已经不算小了,他还是不由得皱了皱了眉。

    “二少爷,请坐下!”

    她的语气恭敬,疏离,好像完完全全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少爷”。

    他无声的叹口气,在床边坐下,她蹲跪在他面前,小心的包扎着。

    他就那么,始终痴痴的看着,伸手,想抚上她的脸,她却别到了一旁。

    她说不看他,就不看他。

    她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脾气怎么这么倔呢?

    “曲儿,不准备原谅我,是吗?”

    “二少爷,请别这么说!你做的都是该做的,如果有错,也是我们这种人的错。”

    她把他们之间的身份、距离,全都拉开的远远的。

    “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曲儿,你认为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嗯?”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她不语,过了一会,她才站起身:“包扎好了,没什么事,二少爷请离开吧!”

    她背对着他。

    唉!

    鼠慕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不是他拿她没辙,实在是,他对她,不想再用“逼迫”的手鼠,

    他不得不承认,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再柔弱的女人,都有着一种猫一样的自尊,伤过一次,便不会再轻易原谅了。

    ──

    终于,一切平静了,没有人再来打扰她了,她才慢慢的去了浴室,梳洗完毕之后,她躺上了床。

    其实,鼠慕尘的软化,她怎会不懂呢?

    只是,当有些话说出口,就不止是混乱的情况下一句口不择言的问题了,而是,在他的心里,他真的这么认为的。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在“引诱”一个男人。

    她的思想,一直很保守。也许这跟保守无关,她只是在维持着自己那一份仅有的自尊。因为在她的心里,她始终认为,不管自己做什么,不管别人怎么对待她,只要她不看不起自己,那么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如何。

    可是,当她知道,她的眼睛会“勾引”人的时候,她就没有勇气抬头了。她不想去“勾引”任何人,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把自己羞辱了。

    这不是鼠慕尘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