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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稚。”萧离斥了一声,却紧紧抓住她的手,微笑着。

随着药效发作,谢萦柔的意识也开始蒙胧,她疲倦地眨了眨眼,想再多看他一眼,“萧离,我要记住你的样子,在黄泉路上,我们千万别走散了。你也记住我的样子,过奈何桥的时候,记得少喝一口孟婆汤,要不然下辈子你会找不到我。”

“嗯……”

萧离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逼迫在胸口,他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微弱,于是赶紧说:“对了,那首歌,我学会了。”

“嗯?哪一首?”她挣扎着想再和他多说几句话,但是嘴巴已开始不受控制。

“你一直唱的那一首。”他艰难地哼了几句,因为意识模糊,所以哼得荒腔走板,但是谢萦柔却听明白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唱歌真的很难听……但是……我很开心……”

他把她说的每句话都真心地放在心里,虽然不善言词,不解风情,却是唯一让她开心和安心的男人。

这辈子,能依偎着一起死,便胜过一切苦难,成为最大的幸福。

※※※

金城绝听着身后飘摇响起的歌声,手指不由得紧紧刺住掌心最柔软的地方,将那里抠得渗出血丝。

过了片刻,身后再也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了呼吸的节奏,他才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下楼,魏建南正焦急地等在那里,一见他阴沉着脸走出来,忙问道:“怎么样?”

“他们两个,已经服毒身亡了。”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刚刚死去的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魏建南又惊又喜,急忙跑上来,亲自去检验两个人的身体,果然已经全无鼻息心跳。

于是他跑下楼,大声对属下喊,“去把那两具尸体抬下来!萧离畏罪自杀,我要立刻进宫上报皇上——”

“慢着。”金城绝却阻断了他的话。“这两个人的尸体是我的。”

魏建南不解地看着他,“金城公子,您要他们的尸体做什么?这、这只怕不合规矩。”

“你我做的不合规矩的事情还少吗?”金城绝的星眸中都是逼人的寒光,“这两个人与我纠缠争斗了这么久,尤其是萧离,就是死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要把他们的尸骨化掉,一个扔在南海之滨,一个抛在北山之巅,让他们死后也一辈子不能见面!”

魏建南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听到他这样杀气森森的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犹豫迟疑着,“道衍曾交代要我把谢萦柔的尸体带回去,他要亲自检查,才好向皇上覆命。”

金城绝眉毛一立,怒道:“道衍那个臭和尚,管得着我金城家的事情吗?若是没有我一次次地给他们送银子买粮食,他早就饿死在战场上了!凭什么插手管我家的事情?谢萦柔就是死了,也是我金城绝的妻子,旁人休想动她一根寒毛!”

魏建南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连忙笑着赔罪,“您别生气,反正我是亲眼见到谢萦柔死了,这就去回话,有我作证,相信他不会再纠缠一具尸体了吧。”

于是,他带着锦衣卫悉数撤退。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则战战兢兢地走出来,躬身说:“公子……楼上的人……”

金城绝淡淡道:“你们举报有功,很好,现在把楼上的两个人抬到外面的马车里就没你们的事了,回头记得去薛管事那里领一百两赏银。”

就这样,谢萦柔和萧离被抬上了外面一辆宽敞的马车里。

金城燕就坐在马车中,当她看到已经全身僵硬、毫无声息的两个人时,吓得惊叫起来。“哥!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金城绝一掀车帘坐了进来,冷冷淡淡地说:“别大呼小叫,他们只不过吃了夺魂。”

“夺魂?是家中的那个秘药?!”金城燕这才长出一口气,“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已经灭绝人性到让你发指的地步了?”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妹妹,他最后再看了谢萦柔带着笑的脸一眼,才转开视线。“把这里的药水灌到他们嘴里去。﹂接着又对外面的车夫吩咐,“走吧。”

马鞭扬起,车轮带着滚滚风尘,瞬间离去。

※※※

在苏州的港口处,有一个很大的造船厂,大明朝日后名扬四海的远洋巨轮就是从这里建造出来的。

在距离船厂不远的一处民宅中,一个女人幽幽醒转,困惑地看着头上的房梁,和四周明亮又陌生的窗子。

“阴曹地府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喃喃自语。

门外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她一下子愣住,脱口而出,“萧离?!”

那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手中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饿了吗?要不要先喝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