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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卿若能医治好她,已算奇迹。她虽不懂医理,但身体是自己的,伤得有多重她比谁都清楚,把她救回来无异于跟阎罗王抢人,而最后是她胜利了。

    夏初汐知道,卿若说的都是借口,她只是想尽力地让她可以重见光明。其实,夏初汐很想说,生活在黑暗里也没有那么可怕。

    虽然无法看到这个世间的缤纷色彩,无法看到鸟语花香,蝶飞蜂舞。但是却获得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所有她不想看到的,都不会看到了。

    这个想法有时觉得太过低沉,有种逃避现实的感觉。卿若这么努力地为了她,她着实不该这么逃避。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真的将一切都看淡了。

    看不看得见,对她来讲已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觉得自己的行动那样不便,会给卿若带来很多的麻烦。

    饭后,卿若便背着她的小背囊出谷去了。夏初汐站在阳光之下,很久很久,似是在目送着卿若离开,可她根本看不见。

    待她再也听不到卿若的声音的时候,她才慢慢地转过身,摸索着走到藤椅上躺下。阳光轻柔地洒在她的身上,她半眯着眼睛,似在等待着什么。

    小白还是那样活泼好动,一刻也无法安静下来。它在踩地上跳来跳去,跑来跑去,时而扑蝶,时而踩蚁,玩得不亦乐乎。

    安静的谷中逐渐地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缥缈无迹却又清晰无比。如淙淙流水一般平缓,更似流水激起水花那般澎湃激昂,听起来让人心境开阔,舒适惬意。

    平缓中夹杂着一点起伏,悠扬中夹杂着一些跌宕,就连嬉戏着的小白也突然安静了下来,蹭到她的手边亲昵地蹭蹭。

    夏初汐伸出手抚了抚小白的毛发,唇角轻勾微笑,道,“小白,你也觉得很好听吧,真不知道是谁吹的?”

    对于这样突兀的琴声,夏初汐一点儿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从她清醒的那一日起,每一日的这个时刻,她都能听到这样的箫声,早已熟捻于心。

    同是爱乐之人,她自是听得出来,箫声中隐藏着的浓浓情意。她想,大抵是哪个男子正在向他心爱的女子诉说情意吧。

    她问过卿若,说是不是这谷中住了其他的人,不然何以日日有箫声。

    记得卿若当时沉默了良久,方笑着说没有。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自己猜测,因她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地不正常。

    后来,她就没再问过了,箫声却还依旧准时地奏起,无论风吹日晒,大雨淋漓,或是雪花漫天,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这样的箫声,伴她度过无数个孤单的时刻,整整伴了她一年之久。

    有时候,她会想,这箫声是不是在向卿若表白的呢?因这谷中住的只有她,那箫声虽然听起来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可其实很近,只是吹奏之人刻意压抑住了。

    这样的猜想很快得到卿若的否认,她当时笑着的时候,夏初汐却感受得到她笑语中的苦涩。没有了眼睛,对其他的一切都会感觉特别的灵敏。

    夏初汐在这样的箫声中逐渐淡忘了脑中的忧思,沉沉地睡了过去。轻风拂过她散落的秀发,柔柔的,痒痒的。

    她眯着眼睛睡觉的时候,身边缓缓地落下一人,白衣如雪翻飞,墨黑眼眸溢满深情,肌肤胜雪几分白,却又不显得过于女气。

    他的到来竟没有让小白叫出声来,反而亲昵地蹭到他的身边,尾巴摇得欢着呢。若是卿若见到此场景,估计会气得吐血。

    她才是那个捡了小白的人,名义上也是它真正的主人。它对着她是龇牙咧嘴,对着他们却是摇头摆尾,一副拍马屁的样子。

    男子落地的动作极轻,似是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儿。他注视着藤椅上的人,满眼的心疼与怜惜。他的手忍不住地伸出来,却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顿住了。

    他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她,唇边的笑意如此满足。阳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越发地显得柔和好看。

    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她好瘦,瘦得仿佛只要风一吹便会飞走一般。

    藤椅上的夏初汐眉头微皱地翻了翻身,似是有些冷意。男子会意,走到屋内拿了件薄毯盖在她的身上,而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终是不舍地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没多久,夏初汐猛然从梦中醒来,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一年前容华朝她吼着的话她听得清晰,却也成为她这一年来的梦的根源。

    他造就了她所有的噩梦,如今既然老天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她已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了。她抿抿唇,欲要起身,身上的毯子却突然滑溜溜地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