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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阳光越过窗沿洒了进来,映着夏初汐苍白而平静的容颜。手腕处流淌的血痕触目惊心,沾上了纯白的衣摆,晕开了一朵妖冶的花。

    “你到底在干什么?苦肉计么?”容华的嘴角嘲讽地勾起,握住她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怜惜,任由鲜红的血液流过他的手上。

    温热的血液带着特有的温度,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使苦肉计使到这份上,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是不是高估了她,三年的时间,她只是学得越来越让人讨厌。

    夏初汐面无表情地看着鲜血淌过他的手,对他的话没有一丝触动,淡淡道,“青阙,给娘娘喝下。”

    青阙犹疑了一瞬,唤过墨兰扶起昏睡着萧芸菡,将茶杯中温热的血液送入了她的口中。

    “你……”容华阴狠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她居然敢无视他的命令,什么时候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了?

    容华的话没有说完,夏初汐便抬头看着他,让他哽在喉里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种何其陌生的眼神,清澈的瞳眸中没有半丝波动的痕迹,她似是在看着他,可又像透过他看着其他的地方。那是一种毫无留恋的目光,是一种别无所求的平淡。

    容华感觉到,他坚硬的心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一直为他自己而跳动的心竟然因为她而急速跳动着,她……好陌生,陌生得似乎他从来就不认识她。

    “我的血可以解百毒。”她清淡的声音响在耳际,若有似无,她扬着瞳眸,却不知道在看哪里,只是问道,“容华,你信吗?”

    信吗,他的身体里也流着她的血液,他也曾这般奄奄一息,她也曾这般毫不犹豫的割破手腕,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记忆。她想说,可是不能说,若是说了,萧芸菡该如何?

    容华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手上已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他看着萧芸菡喝下了那鲜红的血液,低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跪着的众太医一哆嗦,火急火燎地拥到了床旁。一人一人接连地把过脉,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朝着容华跪下道,“启禀皇上,娘娘的毒已解,身体已无大碍了。”

    容华紧绷的脸有一瞬间的松动,棱角变得柔和起来。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夏初汐,径直越过她走到了床旁坐下。

    夏初汐闭起双眸,倏尔睁开,眼底一片清明。她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纯白的裙子上撕下了一块布条,用嘴在自己受伤的手腕处打了个结。

    那些老太医看她如此草率地处理伤口,不禁出声道,“公主,这样不行,伤口会感染的。”说话的是一个面目慈祥的太医。

    夏初汐微微一笑,淡然道,“无碍。”目光似是无意地落在容华的身上,她轻轻笑着,像白雪般纯洁,“皇上若无其他事,初汐就先行告退了。”

    她的脸和唇苍白得没有半点的血色,加上脸上的疤痕,看起来竟有点似诈尸的冤魂。可她的身上却有种让人想要靠近的平和,不由自主地就沉迷下去。

    容华专注地看着床上的萧芸菡,似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夏初汐也不在意,轻唤道,“青阙,我们回去吧。”

    她率先踏出了羲和宫,身子有些许的摇晃。青阙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这般近距离地看,她才知道她的脸色多么的苍白,额头处的伤口仍旧淌着血。

    “回去之后最好呆在夜华宫里,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容华的声音像利剑一般刺中了她的心脏,将她那颗前一刻还微弱跳动着的心逼向了绝地。

    青阙感觉得到她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似乎随时会倒下一般。可她却倔强地扬着脸,没心没肺地笑着,“初汐谢过皇上的提醒。”

    她倨傲地向前走去,步履虚浮却异常坚定。她没有回头,她的身后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选择的这条路,就该坚强地走下去,即便是一个人。

    阳光闪着斑驳的色彩,像一幅极具风韵的画墨,描摹着人世间难得的温暖。它可以掩盖住这世上的阴寒,人间的丑恶。

    床边的容华突然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她高挑纤瘦的背影逐渐地远离他的视线,抬起还残留着她血迹的手。鲜红的液体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他竟觉得熟悉不已,似在很久之前便闻到过。

    萧芸菡的嘤咛声唤回他的思绪,他无暇顾及许多,看着床上逐渐张开双眸的萧芸菡,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夏初汐的裙摆拖在雪地上,头上的伤让她看起来狼狈至极。她仰着头,接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嘲讽声,手上的伤口依旧抑制不住地流着鲜血。

    一滴两滴,滴落在白雪之上,她却仿若未觉。脸色近乎透明,步履蹒跚却固执地向前走着。青阙扶着她的手,眼底是震撼和说不出的情愫。

    夏初汐感觉到,力气渐渐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失,她的头晕乎乎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仙人般的男子,他温柔的声音像是掠过湖面,荡起的细小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