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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愚心中忐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年长几岁再出来闯荡江湖。

相比之下沈浪就要比他淡定太多了。

他在想的是这两名来历不简单的白衣女子,将这些人操控起来到底要带到何处去。

她们显然与金无望并非是一道的。

他本以为此地的一切只是出自快活王的授意,可金无望没能找到古墓中本该有的高氏财宝,将人引来古墓后也另有人在后坐收渔利,俨然是另外一方势力。

这江湖上会摄魂之术的人并不多,这范围就缩小不少了。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听到霍凌霄开口问道:“前方是哪里?”

她方才一个响指就解除了这些人身上的摄魂夺魄之术,沈浪本能地觉得,她或许是以为那幕后黑手与她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但她神情淡漠,除了在将人捆上棺材板,庆幸居然还正好能摆得下时候露出的一点笑意之外,现在已经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了,沈浪也猜不出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他能确定的不过是,就算此番遇到了展英松和铁化鹤,他也显然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顺着霍凌霄手指的方向看去后回道,“是洛阳。”

那个方向偏离开了回沁阳的路,正是朝着洛阳方向去的。

霍凌霄点了点头,重新将棺材上的绳索握在了手里,眼看着就要权当这些被救下的人不存在,继续朝着那个方向行路。

一看她这个架势,展英松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出声问道:“徐少侠,沈少侠,你们这是?”

他没见到过霍凌霄从沁阳古墓棺材之中出现的那一幕,也没见过她一剑斩断了金不换的手,又一剑击杀金不换的样子,那两名白衣牧女更是在他恢复意识之前就已经被霍凌霄给击飞了,他只能从对方这个不寻常的存在感上猜出她的来历不寻常。

而他话刚问出口,就看到徐若愚在给他拼命使眼色。

沈浪也并不希望这刚逃脱了魔爪的几人又落入了另一个魔窟,何况他也需要这些人脱险后帮个忙,便转而看向了铁化鹤的方向提醒道:“铁兄还是赶紧返回沁阳吧,古墓异变的消息若是传回沁阳城中,令夫人和令千金恐怕要担心了。”

他也不能明着说你们几个绝对不会是她剑下对手,更担心这些人问起金不换的下落。

到时候行事看来有些百无禁忌的白衣剑客直接说出金不换死讯,那么自认欠了金不换人情的几人就当真要出手了。

好在展英松和铁化鹤行走江湖的经验都不少。

先前突如其来地被人操纵已经是匪夷所思之事,如今的局势明摆着就不是他们能插手得了的,还不如趁早离开此地。

沈浪这提醒之语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徐若愚和沈浪,这两个人一个是江湖七大高手之一,一个来历不简单,既然并未遭到生命威胁,想来有些办法脱身才对。

倒是沈浪提到了沁阳城——

展英松留意到朱七七那丫头并不在这里,他虽然跟对方有点矛盾,但也不妨等回去之后替沈少侠报个平安。

“我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展英松朝着霍凌霄拱了拱手,“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来日定当报答。”

霍凌霄没答话。

沈浪留意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困惑,不知道是因为在思考自己的来历还是在思考到底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江湖客套话,忽然看到她看向了这几人身上背着的包裹,伸手一指开口道:“不必来日,把那个给我。”

挂在展英松和铁化鹤身上的包裹,一看就不是这两人的,而是那两位被她打晕的白衣少女的。

这两个包裹现在都被交到了她的手中。

可惜这两个包裹中基本都是些干粮食水,还有两瓶伤药,并无能证明这两人身份的东西,在这两名白衣少女的身上,也只翻出了一张写有路线的纸条。

纸条上从将这些人送到下一个站点,马车已经等候在那里的位置,到接下来何处下马车,继续以赶尸的方式行路,再到临近洛阳地方的接应位置,都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她方才直接将人接管下来,倒是可以按照这步骤混入这两人该去的位置。

但霍凌霄懒得这么做。

既然这些人的大本营就在洛阳城中,那她去了又何愁找不到地方。

她拆完了包袱就对上了徐若愚收回去的目光。

“饿了?”

看徐若愚没有否认,她眉峰微挑,将包袱中的干粮丢到了他和沈浪的怀中。

从沁阳城到古墓中一番折腾,再到从墓中出来行到此地,沈浪和徐若愚二人又不像是霍凌霄这般的修道辟谷之人,早已经饿得不轻了。

可在吃上干粮的时候,徐若愚又忽然灵光一现地反应过来,为了让自己晚几天才被当成口粮下肚,他是不是该让自己饿一些才是?

但他看了看沈浪,又发觉这位目前被他当做榜样的少年侠士唇角依然笑意未改,镇定地将霍凌霄递过来的食物都吃了下去。

徐若愚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做算了。

毕竟没吃饱饭是暂时出不了事,却也可能没有这个逃命的力气了。

算来比起那两位被打晕的,他好歹佩剑还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连武器都被用来当捆缚的道具了。

谁让那两个白衣少女的武器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长鞭。

他这么一想便心理平衡了。

他果然还是该多跟沈浪学着淡定一点。

“沈兄,你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将这些人用这样的方式操纵着带走?”徐若愚想了想又小声问道,“此前在仁义庄的时候听李前辈说,江湖中每逢十三年必定有一场大乱,上一次衡山之事算来也过了九年了,若是又有动乱提前或者滞后也不足为奇。”

“何况先前在古墓中你我也见到了,若说紫煞手现世、立地散出现是因为快活王便是那位万家生佛柴玉关,他将衡山所得都交给了自己的手下,那么云梦仙子的天云令会出现便有些怪异了。”

“说不定就是云梦仙子呢?”沈浪回道。

“你可别开玩笑,花蕊仙都说了,云梦仙子昔年死在了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之下,你还与对方算是本家,总不至于这个都不记得。”徐若愚摇头否认了沈浪的说法。

沈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柴玉关能在衡山一役中遁逃,还偏巧是被天云五花绵损毁了尸体面容,那么云梦仙子还活在人间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一向不吝惜于对人心存善意,却也从不让自己少上几分警惕,否则这九年间的江湖浪迹早该让他殒命在不知何处了。

何况天云令现世,当今世上最擅长摄心催梦的也正是那位云梦仙子,实在很难不往她的身上想。

但如今并无证据,他也不打算多说。

霍凌霄已经重新拽着绳索继续在风雪中前行。

沈浪原本想说她若当真要带着几人走,他和徐若愚完全可以不必让她这般拖着,可看她发力的方式似乎暗藏玄妙,并未费什么力气,这句话又吞咽到了嘴边并没继续说下去。

她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负累。

说多了反而显得他有脱逃的意图。

一想到这个举止怪异的姑娘,明知被她指尖触碰过的咽喉位置,按照徐若愚跟他小声说起的情况,上面的血色图腾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他还是无端有种脖颈上的烧灼之感。

他抬眸朝着前方行路的女子看去,她身上的青袍被朔风卷拂而起,随着她足下步履翩跹,看起来说不出的逸然出尘,不像是个尸变魔孽,反而更像是个修道之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后,折返回来走到了其中一名白衣少女的身边,将鞋给脱了下来套到了自己的脚上。

明摆着是在提醒他不要再看向不该看的位置了。

当这棺材板又开始移动的时候,徐若愚忽然开口问道,“沈兄,你很热吗?”

沈浪本因为霍凌霄这个举动中的意味,而觉得耳根有点发热,默念了几句失礼,又因为徐若愚的这句话而笑容一顿。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这位徐少侠会被金不换给骗了……

他好像当真有点单纯。

“无事。”他回道。

好在这凛冬霜雪吹得人面上生寒,那点因为意外冒犯而生出的热意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敛着眼眸思虑着这几日来接受到的太过驳杂的消息,却又难免分心地思考着这位姑娘的来历,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眸好像很难不时刻闪现在他的面前。

可到底是因为那种远胜过常人能给他带来的威慑,还是什么别的意味,他暂时也并没有这个闲暇去分清楚。

他又听到徐若愚有些闲不住地跟他说起了这沁阳古墓的来历,据说是从金不换那里听来的。

料想金不换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中原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