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抢救室外一片安静。

    在姚青的印象里,时怀是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人,且性格十分冷漠,很少给她好脸色,有时候甚至无缘无故向她发脾气。

    他不是第一次叫她滚了。

    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也都没有改变。

    “我滚?”姚青望着他冰冷的眼神,凄然一笑,那些年所压抑的不争不吵,那么多年被迫母女分离的心痛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

    “时怀,蕊蕊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她,你没有权利剥夺她应该得到的爱!”

    姚青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程敬安感受到了,将她的手握紧。

    “爱?”赵蓉觉得好笑,“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要真的爱她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走?现在在蕊蕊面前来提爱,你哪儿来的脸?”

    争吵再起,护士正要过来提醒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

    几人立刻涌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我孙女怎么样?”

    时怀坐在轮椅上稍显迟钝,挪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只望着医生,双手不由自主抓紧了扶手。

    医生摘下口罩,问道:“谁是病人的家长?”

    “我是。”姚青和赵蓉同时说。

    赵蓉抢着说:“我是她奶奶,孩子一直是跟着我们的。”

    姚青紧张不安地看着医生:“我是她妈妈。”

    医生看着姚青说:“孩子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半个小时后,时蕊被转移到了病房。

    姚青和时怀,赵蓉都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病房里只有程迟一个人在陪着。

    她醒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不止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看着坐在床前的程迟,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眼泪先滚落下来。

    终于到了这一步,一切的谎言都被撕开了。夹在他们经年积累的仇恨中间,她才是最不堪的那个人。

    程迟抬手替她擦掉泪水,又握住她发凉的手,哑声说:“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时蕊轻轻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姚青他们从办公室回来,脸色都不太好,姚青到了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时蕊,眼泪刹时涌进眼眶,第一时间就想过来,可赵蓉把她掀开,自己冲到床前来。

    “蕊蕊,你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

    时蕊不想让他们担心,努力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姚青靠在门边偷偷地抹眼泪。时怀的轮椅停在门口,走道的光从他背后打过来,他陷在阴影中的脸面无表情。

    终于没有人再争吵,至少在这一刻,时蕊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担心是一致的。

    时蕊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和平下去,她宁愿长病不起。

    大概是因为太过虚弱,后来她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病房外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偶尔有人在喊护士。

    病房里,只有时怀一个人。

    窗户打开着,他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偶有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过。

    时蕊张了张嘴,想叫他一声,可一想起他昨天的冷漠,心里就隐隐作痛,没勇气叫出声了。

    病房门被推开了,赵蓉提着几个塑料口袋走了进来。

    “蕊蕊,你醒啦!”

    赵蓉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时蕊的脸,心疼地说:“这一病,人都瘦了一圈儿了,来,奶奶给你买了点儿粥回来,你趁热吃一点。””

    时蕊靠着床头坐起,时怀也终于转过身来,只看了时蕊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还在生气!

    时蕊眼角酸涩地接过了赵蓉递来的小米粥,其实她一点都不饿,但是她不敢说,一个“不”字都不敢,一勺一勺吃得特别乖。

    她已经惹了父亲和奶奶不高兴了,犯了他们天大的忌讳,所以必须要懂事。如果她乖乖的,父亲一时心软,就不会不要她了吧?

    “来,这里还有包子。”

    赵蓉用一个塑料袋包着一个包子递给她,然后把另外一份粥和包子给了时怀,最后自己也打开一份。

    喝了一口粥,赵蓉拿起一个包子说:“这B市的物价真是贵得离谱,我们那边包子一块钱三个,这里一个包子就要两块,这些生意人也太黑心了。”

    时蕊发现,他们面前只有三个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