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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骋引停止敲击桌面,右手撑在桌上拖着脸,看着窗外美景,继续漫不经心地提醒对面这人:“有些答案不如打电话来得直接,这样更能直观判断他的第一反应。”

    “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了?”洛呦呦又打开联系人界面,有点犹豫,“不过这个点,饭应该吃过了,那你先点餐吧,我打个电话。”

    说完,她拨通陈燕的电话。

    “喂,嗯,吃饭了吗?”

    迟骋引瞥了她一眼,对她卑微的态度表示不满。

    电话那端的人放下扫帚,接过孩子他爸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吃了,刚洗完碗,正准备说扫完地给你打个电话呢。”

    “今天请家长们来学校商量解决的,收的那五百多保护费已经归还,学校也和高望的爸爸谈了很多,他也答应星期一让高望来上学。”

    洛呦呦言语激动:“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迟骋引从菜单里抬起头瞧她,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洛呦呦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大声,羞红了脸,冲他无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后者抿起唇又埋头看菜单。

    “呦呦,其实不是高望不来上学,是他爸怕学校追究,不让他来的,还有高望他爸表示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

    “嗯,”洛呦呦又连说了几声谢谢,才安心挂断电话,“今天我请客,我高兴,不要拒绝。”

    女人的眸眼亮得像两轮皎洁的小明月,右眼眼尾还不忘带颗星星出来遛弯儿。

    迟骋引不自然地轻咳出声:“你是在处理学校的事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见洛呦呦表情木讷,男人自哂:“没什么,我点好了。”

    女人点了份相同的套餐,解释:“其实我以前不在鸣生小学。”

    他对她知之甚少:“那是在哪儿?”

    “在一个偏远县城里的乡镇小学,大四考上的,毕业直接去那里接了三年级。”

    “开学没多久,有个家长给我打电话说孩子的电话手表在学校丢了,让我帮忙查一查。"

    “后来班里的学习委员悄悄告诉我,体育课上课前她跑到教室里拿跳绳的时候,看见高望正拿着他同桌的手表出去了。"

    "下午,我趁学生们都去音乐教室后,开始找高望的文具袋。”

    迟骋引顺着小孩子做事的逻辑说下去:“高望把手表放在了文具袋里?”

    “嗯,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任高望。”

    这些回忆深深的刻在洛呦呦的职业生涯里,是最初的一笔,也是浓黑的一笔。

    “是我下午上课的时候,发现他的文具袋没有像平常那样放在桌上,但他也没来对我说文具袋不见了,平时丢了块橡皮擦都会告诉我的人,心爱的文具袋丢了不可能不告诉我。”

    察觉到她声音里的沉闷,迟骋引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教学楼顶楼的废弃教室外的消防栓里,找到时那块手表的屏幕已经碎了,根本无法开机,手表确实是高望同桌的,然后我就把双方家长请到学校来了。”

    洛呦呦的灰色回忆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写下的。

    “当时高望家长矢口否认,说高望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电话手表,后来双方去维修店花了300块钱修好了。手表一开机,证据确凿,但是高望家长却拉着那位学生家长来我这儿讨说法。”

    男人黛黑的泪痣吊在冰冷的眸下:“哦?”

    “他说高望不可能做这些事,说我把他的孩子逼上了犯罪道路。”

    当然还有一些难听的话,洛呦呦不愿去回忆,更不愿说出口。

    见她欲言又止,迟骋引追问:“然后呢?”

    “然后办公室的几名老教师帮忙一起解决了这件事,至少我当时以为是解决了的。”

    洛呦呦回想起那个夜晚,凉意从心底冒出来。

    “可……没想到那家长晚上在我租的房子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走动,一直给我打电话,还好他不知道我具体住的是哪一间,而且那时已经十二点了。”

    迟骋引眉头微拧,唇角寡淡:“他站了多久?”

    “站了二十分钟左右吧,第二天我向学校反映了这个事,学校也单独和他谈几次话,但他还是不承认,不赔钱。”

    时过境迁,这段回忆对于她来说,总归不算好,洛呦呦讲完,手脚已经冰凉。

    “那段时间我的生活和工作确实是一团糟。”